“也许受到什么刺激,突然就好了。”院长说,“也许永远不能好。”
唐骏甩了一下头:“没关系,永远不能好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我只好他活着……”
慕容智还在够那树叶,已经踮起脚尖。
唐骏走过去,爬上窗台,摘下一大片叶子,递给他。
他把叶子接在手里,当扇子,扇着风玩。
“我现在就带他走,需要办什么手续,跟我的助理谈吧。”唐骏说。
“好的,如果他愿意跟您走的话,我没有任何意见。”院长似乎早就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身体非常非常虚弱,经不起长途旅行,如果您要带他回国,最好先调理一下。如果有需要,可以打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为您效劳。”
唐骏点了下头,扶住了智的肩膀:“跟我走吧,我们回家。”
慕容智想了想,偏着头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愿意在这里天天打针吃药吗?”
慕容智摇了摇头。
“跟我回家以后,你就不用天天打针吃药了……”
慕容智简单琢磨了一下:“那你会带我去坐摩天轮吗,叔叔?”
唐骏一下子炸了:“你,你,你叫我什么?”
“不是叔叔吗?”慕容智说,“难道要叫爷爷吗?”
“我,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唐骏十二万分不自信地说。
“你的头发都白了啊。”
唐骏摸了一下头:“现在……现在好像流行这个发色……”
“那我也染一个。”
唐骏登时傻了。
唐骏带着慕容智,暂时住在罗马市中心的渡假别墅里。
一大早,唐骏还在开电话会议,就听见卧室那边鸡飞狗跳。他放下电话,快步走过去,看见慕容智在床上撒欢地踢腿:“我不打针,我不打针,你这个骗子大叔!……”
小护士有一个被他踹翻在地,唉哟不断,另一个拿着针管,小声安抚着,但是她的声音完全被慕容智的叫声湮没。
“把针给我,你们出去。”慕容智拿着针,扑到床上,压在慕容智身上,“不疼的,你看!”说着就把针扎在自己胳膊上,推进去半管。
慕容智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愿意打你就打,反正我不打!”
“那可不行,”唐骏制住他的胳膊,趁机把针扎进去,“你不打针就好不了,你不好我们就回不了家……等我们回家以后,就再也不给你打针了……”
“这不是家吗?”慕容智气得要哭了,“你这个骗子,你这个骗子……”
“这当然不是家了,这只是我们临时居住的地方。”
唐骏拔出针,用棉签给他轻轻揉着胳膊,看他眼圈泛红,眼睛里全是委屈,不禁又怜又疼,搂在怀里千呵万哄的,但总也不见他笑。
唐骏歪头看着他。
他这些年越发地消瘦了,那张脸显得更加精致更加漂亮了,下巴尖尖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一件大衬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因为刚才的一番挣扎,领口半开着,一段秀气的锁骨性感地伏在光洁的皮肤下面,骨窝深陷,凝着小片浅浅的阴影。左肩基本都露在外面,依稀可见道道纵横的伤痕。看来这些年医生下了不少功夫,至少那些伤痕看起来不是那么刺眼,而且颜色极淡。
唐骏忍不住用嘴唇去摩擦他的肩颈,哑声说:“还疼吗?”
慕容智摇摇头:“大叔,你是我什么人啊?”
唐骏把脸埋进他的肩膀,无声笑了:“如果我说爱人,你信吗?”
“……我不知道啦,但是,我……”慕容智用手支起他的脸,放在面前端详着,“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唐骏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慕容智点点头:“我在梦里见过你……我梦见你,还有一匹白马……”
唐骏激动地有点忘形了:“真真真真的?”
“真的,你不敢骑马,你让我给你换头猪……”
唐骏的脸顿时黑了:“我在你梦里就那么个形象吗?”
正气着,电话铃响了。
“喂,三哥?”唐骏站起来,“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当年你到底有没有看到智下葬啊?”
“爸爸不允许我们插手这件事,我们只在医院里看过他一眼,看的时候医生已经宣布死亡了。一直等到他下葬以后,我们才被允许去墓地祭拜他。”
“那就对了。”唐骏挂了电话。肯定是老爷子收买了医生,假传了他的死讯,让他们无端端分开了五年。不过,他毕竟还是救了他的命,这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他微微叹息了一声,心想回去给他扫扫墓吧。但转念一想,他当年明明可以救智,可以让他免受那么多折磨,但是他却没有,不由得又恨上了。
身后的衣襟动了动,他回过头,看见慕容智有点讨好地脸:“大叔,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游乐园啊?”
唐骏一努嘴:“先把那边的药喝了。”
慕容智的嘴嘟起来了,一言不发地趴回床上:“不玩就不玩,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你喝一口我喝一口怎么样?”唐骏跟他商量着。
“你喝两口我喝一口。”慕容智毫不含糊。
“得寸进尺了吧?”
“那就不喝。”
“好好好,我两口你一口。”
看着慕容智端着杯子,皱紧眉头喝药,唐骏用拳头一下一下锤着自己的脑门,他还是不敢相信他活着。
这真不是梦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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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骏拿着营养针走过来的时候,慕容智正躺在游廊下的大躺椅上,拿一根柔软的树枝,逗弄着池子里的鱼。
他还穿着白色睡裤,腰上的带子系得低低的,纤长流畅的腰身,整个儿露在外面,小腹上一块三角形的浅浅的烫疤,比皮肤的颜色稍深。
他上身穿着件敞襟大衬衫,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一颗扣子也没系,松松地滑在臂膀上,那种透明的洁白,就像阳光下的积雪,微微刺目。他的脸微微偏着,看着水里的游鱼小口小口地啃着树叶。脖子和肩膀交接的曲线是如此精致,就像一块流淌的软玉,默默生香。
以前的慕容智庄重得体,他几曾看过他如此妖孽的姿态,只感到嘴里发干,浑身燥热,身体的某个部位涨得发痛了。
可是他只有十四五岁的心理年龄,他总不能引诱未成年上床吧?就连他平时啃他两口,他都呸呸呸得嫌弃着,这要是再有别的举动,那他还不得把他看成猥琐大叔啊?
“我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啊?”慕容智蜻蜓点水般地瞥了他一眼。
唐骏有点慌乱地咳嗽一声:“这里佣人来来往往的,你穿成这个样子,浪给谁看呢?”说着大步上前,一个一个狠狠扣着他胸前的纽扣,一直扣到脖子下面。
“你真是我相好儿的吗?”慕容智问。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说着,一针扎进他胳膊里。
这次,他竟只是皱了皱眉头,没表示反抗,挑剔的目光在唐骏身上扫来扫去,越扫越嫌弃。
“你那是个什么眼神儿?”唐骏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