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认识的人,我当然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她看到了好几个水手打扮的人,他们驱赶着衣不蔽体的奴隶走上那艘没有挂旗帜的海船,那些奴隶大多都是深肤色的当地居民,不少人神情麻木、裸露的肩膀、手臂或腿部都带着结痂的伤疤。
见到艾丝特注视着那些被抽了两鞭子的奴隶,巴那贝侧了侧头,低声跟她说:
“最近两年海上奴隶贸易越来越猖狂了,我之前与几个认识的海盗聊过,但是那些被女人和酒精泡烂了脑子的家伙,居然口风相当严密,一律没有消息透出来。”
三个人中,马蒂欧的打扮反而是看上去最正常的,身上还背着很沉重的背包,一看就像是要出海的旅客。
顿了一下,见马蒂欧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艾丝特赶紧又加上几句话:“不用给我报告船上发生的事情,我没有在船队里安插眼线的想法,不是要你去监视对方的!”
在这么多金钱面前能完全不心动的,只有彻底脱离了世俗范畴的人吧……或者脱离了道德范畴的“偷盗者”什么的。
“我不知道。”艾丝特坦然地说,“所以把那个尊名留给你们就是我的尝试。”
“我也想知道。”巴那贝的眼睛越来越亮,里面的好奇根本压抑不住。
艾丝特收到试管的时候还很无奈,“神秘女王”似乎非常确信她会答应这个条件。
——
报纸微微下压,巴那贝的视线越过《第二代差分机之父辞世》的新闻:“你好像跟他们很熟?”
艾丝特沉默了两秒,抬起眼睛:“如果你想报答这件事,就跟维卡一样,在每个周日的清晨念我的尊名吧。”
马蒂欧没太听懂两人这对话是什么意思,索性低下头思考起艾丝特的提议,渐渐生出对未来的期待。
克莱恩也在追查这件事,幕后的黑手很可能跟掌控“仲裁人”途径的王室与军方有关……也包括之前的大雾霾,一想起这件事,艾丝特心中就蒙上了一层阴郁。
巴那贝今天一早就变成了黑色及腰长发、面容柔和的女性外貌,但仍然穿着那身带有烧焦痕迹的燕尾服,完全没有换身衣服的打算。
“如果说要注意什么,那就是别跟他们提起我的事情,因为他们已经不记得了。”艾丝特这么说道,眼神温和而漠然。
“有点可疑,这背后应该有更严密的组织在控制,势力不会小。”艾丝特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塔罗会上“世界”提到的消息。
巴那贝轻轻点头:“出于好奇,我有追踪过一段时间,而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这些奴隶的去向。因为他们抓捕的奴隶大多数是身体健壮的类型,我起先推测过是为了利益,将重点放在了种植园、工厂与矿山等地点。
但马蒂欧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艾丝特:“那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你说你联系的是熟人,而不是朋友,这个用词让我有些疑惑。”马蒂欧缓缓道,能看出他在整理想法,“维卡的事情也是,现在帮忙安排我上船也是……”
“当然是靠诚挚,”艾丝特随口说敷衍道,“用真话骗人才是精髓。”
艾丝特将兜帽拉得更低了些,她察觉到有几个路过的海盗投来打量的目光:“如果没有遇到那位‘审讯者’,这一切听上去很像是邪教组织的行动,是不是?”
“我又不是猫,我在乎这个?”巴那贝将报纸拉上来,重新挡住自己的脸,在上面翻看着近期的报道,拜亚姆岛悬崖处山体风化出现坍塌,“我只是想听一听,又不是打算念出来。”
随回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两根空试管,艾丝特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她的血液。作为交换的代价,贝尔纳黛让艾丝特将其中一管交给她,另一管在咖啡馆见面时,直接交给亚伦他们。
“我在防备你,尊名能透漏出的东西太多了。对维卡和马蒂欧我可以不在乎,但对你我肯定要有警惕。”
“但是我一无所获,这些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去到一处深不见底的胃袋里,从明面上被抹消了存在。冒险很刺激,但危险只会要了莽撞者的小命,所以我在惹到一个隐藏身份的‘审讯者’后,就立刻停止了调查。”
她没有掩盖话里的嘲弄。
巴那贝眺望着海平面的线,天与水在交界处压缩成扁平的一条横杠:“是啊,混乱挺好的,我不在乎死多少人,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对这世界顶端的人来说,我们跟一树蚂蚁也没什么差别。”
“你在撒谎。”
巴那贝嘴角浮夸地扯起,尽管艾丝特的兜帽将他的表情全部挡在了外面:“你很敏感,但是跟混乱不同,谎言才是我这种人生活的必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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