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准时
巴那贝躺在地上,仰望着头顶遥远的星空,但他并没有注视很久,反而闭上了眼睛:“你要前往奥拉维岛的话,带上我吧。”
“我只有一张票。”艾丝特回答道。
“但是我怕你跑了,‘偷盗者’的天性里就有谎言。”
艾丝特很直白地指出:“这只是你的个人印象,每个‘偷盗者’也都是不一样的。”
“那你撒过谎吗?骗陌生的人、骗亲近的人、骗自己的朋友和亲人,甚至欺骗自己?”巴那贝将双臂垫在了脑袋底下,好躺得更舒服点。
艾丝特无法反驳,她自己的沉默让先前的话变得很可笑。
巴那贝尖笑一声,他撑起右腿的膝盖,将左脚架在上面,轻轻抖动起来:“哈,其实没人能做到不撒谎。我们都是靠谎言活着的,善意或恶意,或者干脆是敷衍自己。”
“跟你说话我总觉得会太费脑子,这样消耗头脑会短命。”艾丝特带着点郁闷地说。
“你不是扮演过‘解密学者’吗?”
“如果有选择,我绝对不会选‘偷盗者’。”
在他脑海中,一个充满不耐烦的女声回答道:“我第一次知道我自己的声音也能这么烦人。”
“我身上的钱真的不多了……”
清晨的阳光刚刚破开天空,从浪花上反射出光斑,巴那贝就睁开了眼睛。
艾丝特弓着背抱紧双腿,她眺望海平面的淡色眼睛很是漠然:“没,我去店里坐了一段时间才出来,他家的烤鱿鱼不够辣。”
巴那贝似乎觉得这话很好笑:“怎么,还有人直接把魔药灌你嘴里了?”
“十点从九号码头出发?那我们还来得及去隔壁街买点吃的,这里到码头坐出租马车,一个小时足够了。”
“我乐意。”
巴那贝将背包甩到背上,顺便用手掌盖住了脸,轻轻揉捏了两下:“我们该走了?”
怪人。巴那贝躺到吊床上的时候,脑海中不禁冒出这样的评价。
他昨晚一直在收拾东西,最后又在家中清点了一遍,才把觉得能用上的东西统统塞到了背包里。
巴那贝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
“偷盗者”的善意与恶意,又哪有人分得清真假?我应该更警惕的,说不定她就会趁我睡觉的时候寄生我。
“你是不是有什么疑心病……真假不都是一样吗?”
“你是最没资格这么说我的。早上见。”艾丝特很坚决,没有更改她的用词,抬脚往酒馆的方向走去。
顿了顿,巴那贝的笑容露出几分讨好:“看在我载客服务比较周到的份上,这个早餐和车费……”
“那你或许会喜欢费内波特,那边有不少放辣椒的料理。”
巴那贝的眉头逐渐松开了:“好吧,你或许是个比较特殊的‘偷盗者’,能让人不自觉中相信你是真诚的。”
当他,或者说她,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倍感甜美。
“真的假的?”巴那贝随口问了一句。
——
于是巴那贝抬起头,看到有披着红色斗篷的人影,那人坐在海边,位置正好在不会被潮水淹没的地方。
“你说她真的会来吗?我总觉得她一走就会消失。”维卡忍不住这么问道,试图从马蒂欧的话里寻求一些否定。
——
马蒂欧背着一个相当沉重的行囊,他双手扣在背带下,借此缓解那堆东西对肩头的压力。维卡站在他身边,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总是带着遮掩不住的忧虑。
“好吧,我可以付账。”
巴那贝一个翻身从沙滩上蹦起来,拍打身上燕尾服沾的沙子,他等这一刻等太久了:“正常来说这时候该跟人说‘晚安’吧?你的怪癖真的很多。”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打算。你想让我去骗个同船乘客过来,甚至我直接寄生对方,你等在暗处接应。然后等你拿走他的票伪装成他的样子,就可以跟我一样,光明正大踏上客船了。”
“艾丝特。”
然后“她”便将沙滩上的挎包提起,背在了身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称呼你?”
维卡很不安地在码头边绕了两步,又过去几分钟,那艘客轮的水手开始招呼在码头等待的客人们上船了。
艾丝特能分辨出语言里所包含的“真意”,听出来巴那贝这句说的是实话。她叹了口气,妥协了:
如果晋升“秘偶大师”能顺利,下一步就是“诡法师”,要是能尽快达到半神,我或许能拿到一些话语权,想办法脱离……
一个挎包被抡到了他脸上,将后面的话全部截断。
九点四十分,拿斯九号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