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雁先生面露茫然，旁边的维卡已经捂着嘴在闷声嗤笑了。
“你不出去？”男人用右手举杯示意，状似轻佻，但他的左手已经撑在腰上，压出了一把手枪的外形。
列夫捷特看着那个阴阳怪异的笑容，心里有一瞬间生出了退意——但他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酒馆顿时就空了。
然后他又看向瓦列里：“安德鲁真的死了？列夫捷特得意的样子，看着就让我恶心。”
“一个不成气的教子。”
“怎么办？列夫捷特就在外面等我们呢，我刚才从窗户里看到他们了，根本就没走！”
列夫捷特从瓦列里身边走过去，刻意用肩膀重重地撞了维卡一下。维卡低声倒抽冷气，赶紧躲往瓦列里的身后，缩起脑袋当隐形人。
雁先生握着酒杯的右手一僵，下意识把葡萄酒换到左手，掩饰自己刚才那瞬间的诧异：“你不是瓦列里。”
吧台边的男人晃了晃被喝空的高脚杯，将它倒扣在台面上，冰冷的眼神扫过堵在门口的列夫捷特，跟瓦列里对上视线。
“脑子笨的人干不了这行，当然，没实力的也不行，跟海盗们打交道挺恼人的。”
瓦列里掏出了另外两把枪与子弹，然后示意维卡把旧枪也扔柜台上。
雁先生露出自两人进店后，第一个微笑：“对你这样的人来说，这里没有任何规矩。”
列夫捷特跟豺狼似的呲起牙，露出黄色牙缝里的鱼肉碎末：“行，门口等你，我早看你不爽了。我会记得下手轻点，卖死去的安德鲁一个面子，不把你打死的。”
瓦列里的嘴角勾起，展现一个完全不符合他气质的温和微笑：“我明白，我会卖一个面子给安德鲁，不打死你的。”
雁先生白了酒保一眼：“给我再倒一杯帕罗莫葡萄酒，别在这里耍你的嘴皮子。”
“可、可是这里是拿斯，你——真的合适吗？说不定会惹来麻烦！”
雁先生疑惑地瞥了眼瓦列里：“你怎么连自己的枪都卖？”
“这么说也没错。你不是拿斯人，想来这边发展？”雁先生插嘴道，看着瓦列里的眼神充满试探，又冲他举了举酒杯，“欢迎来到海盗乐园。”
瓦列里一点面子都没给他留：“规矩？这里有什么规矩吗？”
他本来就是想拿这两人立威，增强海盗团其余人对自己的信服，此时却感觉到某种不妙。
这话里的暗示很明显：大家都是非凡者，就不要自曝家门了，你再纠缠下去就会显得不识好歹。
瓦列里奇怪地看着他：“打啊，不然呢？”
瓦列里抓起吧台上的钱袋，掂了两下之后直接塞到了怀里，也没有点数金币的数量，冲雁先生客气地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了，还有人在外面等着挨揍呢。”
“所以你想说我的危险感像什么？”
瓦列里将安德鲁的那把枪扔给维卡：“我以为当街斗殴也算是拿斯风俗的一环，总要体验一次。”
“你想多了，我们过两天就走。”瓦列里看着维卡美滋滋地收起那把左轮，才将视线移回雁先生身上，“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行踪，我们已经托人买了前往奥拉维岛的船票了。”
瓦列里点点头：“多谢。”
酒保的脚步声传来，他手上握着一个“叮啷”作响的钱袋，还有几排装满的弹夹。
男人的渔夫帽帽檐又软塌塌垂下，挡住他大半张脸，酒保给他新倒了一杯红葡萄酒。在瓦列里迈出脚步的瞬间，男人眉心的悬针纹就再度被夹深，他索性将渔夫帽摘下放在吧台上，冷冷地警戒着靠近的光头男性。
“是的，有些人的气质像烈火，有些人的脾性像毒蛇，但是给我的感觉……”
“三弹夹！十枚配置的那种。”
“……倒不是这个意思。”
雁先生目送这个思维怪异的光头男人走出酒馆，接过酒保送来的新一杯葡萄酒。
酒保吊儿郎当地靠在旁边，手中擦着一个干净过头的酒杯，很明显只是做做样子：“教父，就这么放任他们在店外打起来吗？要不要我去通报给警方？反正一群人都是海盗。”
“告诉你很多遍了，少管闲事臭小子。”雁先生从吧台边站起身，走向能看清街道情况的窗口，“那是个会吸引混乱的怪人，不得罪也别扯上关系，就是最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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