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中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副孔夫子的画像,那是汤新台凭着记忆中在太学见过的画像画的,倒是有八分相似。他领着汤妧段锦等五人在其之前行着三跪九叩的大礼。
礼毕,众人起身,汤新台转身对着众人道:“从今日起,汤妧,段锦,段壮,武佑,武初一你们便是我汤某的学生,受我教导,你们需谨记,当尊师重道,爱护同门,和睦共处,友好互助,汤某不求你们能龙门鱼跃,金榜题名,惟愿尔等能明晓是非,顺遂一生,喜乐无忧!”
“是,学生明白!”他们一齐向汤新台行一跪三叩的礼,就连一直懵懂的初一也是做的规规矩矩。
汤新台满意地让他们起身,在院外看着这一切动作的村长并亲眷们也是笑意盈盈,村长拄着杖颤巍巍地走到了门口,捋胡子笑眯眯道:“善极,善极!”
大壮的爹段青山对着汤新一台喊道:“汤夫子,大壮便交给夫子您啦!可得帮我好好管教管教他!”
大壮的娘陈氏是个有些胖乎乎的妇人,生着一张圆脸,看着与大壮像极了,她也跟着吆喝,“是嘞,大壮你要是再敢逃学老娘非打死你!”
大壮一听,脸瞬间变得苦哈哈了,汤妧忙憋着笑,她还是前些日子才知道大牛一家姓武,他的名字也是叫武佑,大牛只是小名,还好只是小名,要是做大名也忒难听了点!
段枫夫妇俩也在一旁对着段锦好好的警告了一番,大壮偏头看着段锦,段锦也回头看着他,两人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怜悯,同是一副蔫了的模样,俨然是一对难兄难弟。
武临的双腿动不了,只有武亓来了,他虚握着手,似有些不安,面上却不显,只满含笑意地看着他们。
汤新台笑着上前道:“诸位还请放心,只是现在我们需开始正式授课了!”
村长闻言忙笑眯眯道:“是喽是喽!孩子们该上课了,咱们不打搅了不打搅了!”
其余众人反应过来,各自笑着出了院门。
“好了,现在咱们便开始吧!”汤新台在桌案前坐定,看着各自端坐在位上的孩子们严肃道。
他正要开讲,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初一忽然跑到武佑身边闹了起来,“哥哥,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
武佑忙抓着他不让他闹,满眼歉意地看向汤新台。
汤新台叹了口气,他早料到会如此,站起身走了下来,扶着初一的双肩蹲下身来看着他的双眼道:“初一,现在正是授课时间你明白吗?”
“授课?”初一疑惑不已,偏头看向武佑。
“初一可想同你哥哥还有小锦哥哥大壮哥哥汤姐姐一起学些知识?”
初一满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就是跟他们一起玩吗?”
汤新台摇了摇头,“村中可有人说你愚笨?”
初一一听顿时激动起来,想要挣开他的桎梏,“初一不傻,初一不是傻子!”他又转头看向武佑,似在向他求救。
汤新台不言语,只是温和的看着他,初一被他看着渐渐的平静下来。
“我知道初一不傻,他们也知道。”汤新台指着汤妧众人,“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初一想要用自己的能力证明你不傻吗?”
汤新台一直看着他,漆黑幽深的双目似有魔力,不仅将他不安的心绪抚慰下来,还似有一道亮光,指引着他往一个方向走去,方向的尽头不知是什么,却让他莫名的想往前。
“初一不傻的!”他喃喃着,双手不安的揪着,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道:“初一可以吗?”
汤新台一笑,“只要你肯,你就可以,到时候初一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向别人说你不傻,而且我相信,初一不仅不傻,还是最聪明的!”
“真的?”初一眼睛一亮,“初一是最聪明的?”
他看见汤新台点头,转头看向武佑,也见他笑着看他,汤妧在一旁忙道:“初一当然聪明,你不是还帮你哥哥做过许多事吗?”
“那初一可以同你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学知识吗?”汤新台问道。
初一看着他,紧抿着唇,重重的一点头。
“初一可以!”
汤新台将他牵回座位坐定,而后往自己的桌案前走去。
“那咱们便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留下一个你们看过文的印记(评论~)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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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财主】
这个汤夫子授课的方式确实不同,这是大壮听了一日学后最直观的感受。
他不会像陈夫子一样一开始便让他们死记硬背的学字,他会解释每个字每个词的由来,会说这些字的组成像什么样子,他的授课更像是在讲故事,生动而有趣,使人不是不觉间便沉浸其中。
许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汤新台会挨个的手把手教其写字,汤妧他自不必担忧,甚至还可以让她帮忙教教其他人,就比如现在,教段锦。
汤妧紧咬着牙使劲憋住自己满肚子的火气,告诫自己耐心耐心再耐心,用憋出来的温柔语气对着段锦笑道:“你拿笔的姿势又错了,应该……”
段锦看着她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娇俏小脸,忽觉得有趣,“我觉得这样拿挺好的!”
好个屁!
汤妧暗自在心里爆粗口,有谁拿笔的姿势是用五只手指全抓着的,难看死了!
她拿过一只笔在他面前比划,“你看,大拇指的第一节内侧应按住笔杆靠身的一方……”
“这样右手的五指便能全派上用场,用“按、压、钩、顶、抵”的方法把笔执稳,使得手指各司其职,介时便能将字写好了!”
见段锦左拿右拿手指就是绕不过来,她忍不住上手帮他纠正,温热的小手一覆上他的,对比便明显出来。汤妧的手白白嫩嫩的,比他的要小上一圈,手指纤细,指甲红润,每个指头上都有一弯月牙,右手第四指的第一指节上长着一个不甚明显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硬生生破坏了整只手的美感。她的手抓着他的,给他纠正着姿势,小手滑嫩,一如那天他拉着她的手上牛车时的感觉,小手似没有什么力气,掰了半天也没掰动他的,最后似较上了劲,两只手一起来,段锦不自觉的更是握紧了自己的手。
他被那手吸引着目光,忽觉得耳根发烫,面上燥热,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的响在他耳边,小小少年还尚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痒,悄悄咽了咽口水。
“可有什么难处?”这时汤新台的声音忽得响在耳边,段锦心一慌,忙挣脱了自己被汤妧包裹着的手。
犹如一个做了错事被当场抓包的人,心虚的不敢看汤新台的眼,只是支支吾吾道:“妧妧,妧妧在教我拿笔!”
“哦?那学得如何?”
说到这里汤妧就恼,这段锦的手只怕是木头做的,怎么掰都掰不正,她正想开口,一旁的段锦忽得连声道:“学得很好,我学会了!”
说完,他拿着笔给汤新台做了个标准的姿势,腰杆挺直,手臂悬空,就连握笔也是标准的五指执笔法。
汤新台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
而后,他便又去教后面有些坐不住的初一了,见他走了,段锦忙松了一口气,只一转头,便见汤妧咬牙切齿的模样。
汤妧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嗓音道:“臭小子,你耍我呢!”
言罢,她便不再理他,转头去寻正在纠结的武佑,手把手教他。
段锦原本被她一瞪,有些心虚的不敢说话,又见她去教大牛,与刚刚教他时同样的动作,只是,他瞧着怎么那么碍眼呢!大牛又不是傻的,何至于要手把手教?他见着那两只黑白对比明显的手,心中莫名泛起一股恼意,只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第一日的课汤新台并没有教许多,只是教了他们各自的名字,又讲解了一番字的组成,对比陈夫子,实在是放松许多。
且他定下了以后每日的课皆是未时过后来上,时间为两个时辰。毕竟农家的孩子不比京城富贵人家,他们还需帮家里做农活,农忙时或许一日都不得闲,周围亦没有跟前跟后的婢女仆人,万事皆靠自己。
汤新台敲了敲他案头的小铃,示意下学了,铃还未结束,大壮便趴在桌上做躺尸状。
“我的娘啊!”
汤妧见大状生无可恋的样子吃吃笑道:“你的娘可正等着你回去吃饭呢!”
大壮闻言,噌的一下便爬了起来,揉了揉自己软趴趴的肚子,“不说都忘了,饿死我了,我要回去吃饭了,老大,咱们快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