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火油柜喷出的火焰,高温造成的瞬时杀伤,能让直面的个体完全失去攻击力。
它们浑身沾着火焰,砸在城墙上、撞在大盾上,掉落下去,把火焰带给下方更多的邪物,也引燃布置的许多火罐。
沾之火焰不灭。
直冲而来的那些邪物,却依然像黑夜里扑火的飞虫,接连奔赴。
即便变成了怪物,但本质上,依然是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扛得住这样的毁灭打击?!
仿佛许许多多野兽的惨叫哀嚎聚集在一起,形成奇异的嗡鸣,从城外传到城内。
城墙外侧下方的情形,城里的人看不到。
但城墙上亮起那一道火线,传来的那些怪物的惨叫,就是一道希望,一个无需多言的许诺。
任阀强大吗?
自己亲眼看!
前方震撼的一幕,让许许多多与邪物有着血海深仇的人,在这一刻压下怯懦,生起一股热血,恨不得也拿着神器跳上城楼大鹏展翅!
也让所有投奔任阀的人,不管是世家大户,还是平民百姓,留在这里的想法深深扎根。
某个看台上,有人放声嚎哭,又仰天大笑:“天命在此!!”
前方战线,持续燃烧。
燃烧的碎片和烟尘被风卷起,飞入城中。
经过火焰灼烧的这些碎屑不带邪气,但它们让天空逐渐变得灰蒙蒙,烟气悬浮。
有邪物越过这道火焰防卫线,但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守军已经等待着,利刃不断切割着这些侵袭的怪物。
也有少量邪物冲过城墙的守军,翻越到内城。
但那里也有城防军等待着。
不止如此,外城区的泼皮混混,有不少人拿着着长柄的农具和利器,大笑着冲前面抢战功。
酒价昂贵,他们要杀些邪物去换酒喝!
内城的城楼。
任氏七公子看着前方的战况。
算着时间,略有些严肃的面容逐渐松缓下来。
胜局已定。
面上露出些许笑意,声音悠悠:“如飞如翰,如震如怒。”
近两年时间的持续对战,他们越来越了解那些邪物了。
它们根本就没有属于人的意识,不懂军阵谋略,不通人情世故,全凭原始的本能,在集群行为影响下往前冲,都是活动靶子。
什么邪魔妖鬼?
说到底…
“不过一群蠢物罢了!”
真正需要应对的,是制造出这些邪物的邪蛊。
见前方燃烧的浮屑飘过来,他转身就要进入室内。
战事无需再看。
后面战事结束打扫战场、清理城墙,自有人负责,用不着他多说。如果这点事情都做不了,就换人。
只是在进屋之前,他突然侧头看了眼城墙上的那些高台,目光从近处的看台,一个一个扫过去。
有看台的人注意到这边,躬身行礼。也有人沉浸于前方战事,无心顾及其他。
还有的…
有一个高台上面,有人注意到这边了,他能察觉到对方看过来的视线。距离稍远,看不清样子,大致是个文人。
对方只是看着这边,没有躬身行礼。
任七公子眉头皱起。
旁边的随从心中紧张:“公子?可有不妥?”
“无事。无名小卒尔。”
任七公子没有放在心上。
至于那道视线,大概是来自底层的仰望。
旁边的随从松了口气,小心瞟了眼自家公子看外面的表情。
对对对,就是这种居高临下看狗的眼神!
这才好啊!说明没有瞧中的!
公子的随从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个萝卜一个坑,最近南地来的大户都在推荐自家年轻人,不管男女,都是竞争者!
这边。
温故收回视线。
旁边小刘正要再问问猛火油柜的事,见温故没看前方战况,便问道:“温二哥怎么了?”
温故说:“没什么,只是看到那些念经的和尚里面,有人脸上汗珠密布。”
刚才短暂出现了一会儿太阳,照在那些僧人脸上时折反了一小片碎光。
也不知道是念经累的还是紧张的。
他低声叹道:“面对那些怪物的攻势,佛也会害怕吗?”
小刘看过去,没瞧出什么来。又看了看旁边的那年轻人,他问:“佛也会惧怕邪物吗?”
念叨着猛火油柜的年轻人,听到这话差点跳起:“佛怎么会怕?你不要乱讲!会害怕的,一定是心中无佛的!”
“那你心中肯定也无佛。”小刘道。
“你胡说!我家年年去庙里添香油,我们虔诚拜过佛的!”
“你流汗了。”
“今天出来穿得多,前方神器又火热,我这是热的!”
小刘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刚才其实挺怕的,难道是心中无佛?我与佛无缘?
听着旁边的对话,温故对青一道长再捅一刀:“这里信佛的大户也很多。”
青一道长:“…”闭嘴吧你!
温故看向前方。
外城墙上的火线在收缩,说明外面那群邪物的攻势已经大大削弱。
外城刚才出现的骚动,也逐渐平息。
下午的天色在逐渐转暗,金乌城因为前线战事,灼热的温度还在保持,弥漫的烟尘随着暖风,卷入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