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信看着Cash面色不假,有点摸不透他。刚才替她压墨的那一刹那,她明明看到一截腕表露出他的衣袖,黑色表盘上闪烁的钻石耀花了她的眼睛,那种价格是她无法估量的。既显富又挑衅的男人通常没什么深刻的涵养,但是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却像是彬彬有礼的绅士。
她抓了抓鬈发:“不要紧。”心想,只要你把兰雅带走不再来打扰我就OK。
Cash却乘胜追击:“安小姐既然原谅了我,那我应该有这个荣幸下次请你喝茶吧?”
喻恒替她回答:“她的工作有点忙,茶点由我来请。”
Cash扬了扬嘴角:“喻,你保护得这么紧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她。”
兰雅拽了拽Cash的手臂,淡淡的眼波一直流转在喻恒身上,带着探究。
“喻,看来你很忌讳我们带走你的小女朋友,是担心我们会说点什么吗?那这样吧,下次我专程来找你,单独和你聚聚。”
喻恒的神色始终镇定,从头到尾不受他们的影响。他很快回答:“不用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兰雅挽着Cash转身离开前,一丝冰凉的目光扫到安信身上,脸上也带了不少悻悻之色。她抿嘴轻轻一哼,仰着头走向正厅,两个急着拿着麦克风上来采访她,不需要看她正面,安信也相信此时的兰美女一定是面带笑容的,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强大。
安信自始至终都好奇地看着,当自己是隐形人一般。喻恒伸手一捞,将她的脑袋扳了过来揉了揉,笑着说:“Cash是我朋友,护妹心切,为了兰雅的事跟我闹意见,你别胡思乱想。”
“我没有胡思乱想啊。”她还是很好奇地探出脑袋去,瞅着兰美女挽住Cash的背影,“我其实很想知道你对兰美女到底做过什么,要她这样不管不顾地追着你——”
“相信我。”喻恒说,“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或者你的事。”
安信高兴地笑了,听从他的建议,继续弯腰写完行书。
喻恒坐在茶座旁抽烟,烟雾缭绕,他微微皱起眉,他对着正厅打量,平时似雕刻的侧脸线条上绷出一点冷峻,让熟悉他温柔的安信有些适应不了。
“你怎么了?”她终于承认受到影响,放下笔,彻底不写了。
“没什么。”
“可是这里不准抽烟。”
喻恒将烟换到嘴角衔住,微微一笑:“就此一次,下不为例。”
原来他也是耍赖的,太过于紧张她了,守在她身边怕兰雅再过来打扰到她。安信心里涌起一丝甜蜜,但也意识到这个兰雅太厉害了,竟然使她的喻美人起了防备之心。
她站在他跟前冲他傻笑,他回过头看到她的表情,愣了一下,按熄了烟,牵着她朝司仪台走去,脸上也带着笑。
安爸爸正在接受电视台采访,他交握着双手,语言谦和幽默,观众不时发出笑声。喻恒看了一会儿,低头对擦在耳边的卷毛脑袋说:“你的乐观来源于伯父。”
安信赶紧更正:“不啊,妈妈对我影响也挺大的,我很庆幸他们是我的父母。”
安爸爸主动提出让两个小辈自行活动,安信拉着喻恒朝海滩外跑。
海滨乐园灯光流转,丛丛盛开的白炽灯像满天星一样耀眼,照亮了底下游人的笑脸。这里有老人、孩子、小情侣、年轻的爸爸妈妈,喻恒作为三十岁的熟男代表,外形、容貌在人群里很显眼。
“你去玩吧,我在这里看你。”他笑着对兴致勃勃的安信说,额角浮起一层薄薄的汗。
安信踮起脚左看右看:“你怎么出汗了?不舒服吗?”扬手摸了摸他的脸,触及到一丝温热,吃惊地咦了一声。
喻恒拉下她的手,对着她的笑容温柔不减:“快去吧,累了就来这里找我。”
安信回头看看灯光闪烁的摩天轮,上面传来的一阵欢呼刺激着她的耳膜。她踌躇了一下,攥紧了拳头,欢呼雀跃地跑开了。她猜想到喻恒这样沉稳的男人不大喜欢孩子气的东西,也就没勉强他。
旋转木马、豪华秋千、海盗船连番玩下来,安信流了一身汗。在她紧紧趴在海盗船扶手上时,那座木船摆动越来越大,时而冲上浪峰,时而跌进谷底,将她的一颗心脏抛得满腔跳动。
“老公,我怕!”身后突然传来娇气的女孩声音。紧接着,一个男声在安慰她,“抱紧我,不要怕……”他们惊起的呼唤消散在夜风中,让前座的安信无来由地羡慕起来。
摆轴一停稳,她就跳下座位朝喻恒停留的地方狂奔。迎面分开许多游玩的人,两两相拥,她想见到 他的渴望更热切了。跑近了,她终于看到安静地坐在木椅上的喻恒。
他果然停留在了原地,英俊的脸在灯光下忽隐忽现,眉毛微微皱着,那种冷淡又内敛的表情无一不在说明他在克制着什么。
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边,下意识地伸出手,摸向了他的眉峰。喻恒抬起头,一瞬间的浮影流淌在他脸上,驱散了所有阴霾,使他的眉眼变得生动起来。
“不要皱着眉。”她皱着鼻子说,用手抚平了他额下的“川”字,又指了指自己,“你看,就像我这样的,很难看。”
她的眼睛圆圆的,秀气的鼻子此时皱成一团,有点类似于Q版小猪。他看着她,真的开心地笑了:“好吧,我记住了。”
她坐在他身边,让他擦去满脸的汗珠,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馨。他从她的羊羊背包里掏出水壶,一看,又笑了起来:“连水壶都是喜羊羊,你干脆去原创动力公司当形象代言人。”
她却拉着他的胳膊,顺着他的口风说:“不行啊,我舍不得你。”
喻恒扭头看看她,也笑,两人浏览了一会周边的夜景,默契地不开口说话,保持了一份安宁。安信偶尔抬头,顺着光亮看去,发现他的侧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慌张地站了起来:“我真是太粗心了,只顾着自己玩,没注意到你不舒服。”
安信很快将喻恒送到聆湖山前,她开车找着路标,靠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喻恒睁开眼睛说:“一直往前看,过了这个弯有一片住宅区,会有人来应门。”他的温度在慢慢升高,坐在旁边的她能感觉到,看到他冒出来的密密的汗,她心烦意乱。
私家车快速地沿山道蜿蜒,过了山腰进入到相邻的平地,真的有一片灿烂灯光,透过掩映的树木,连成一座度假村的轮廓,仿佛宫廷外墙。安信直觉这里是富人集合区,有点拿不准他到底住哪一栋,经过大门后就一直问他到哪里停。
“这里吗?”
“往前开。”
…………
两人的对话一直没发生更改,他的额头冷汗涔涔,看起来不是头痛发热那么简单。
“你到底怎么了?”虽然知道他一下飞机就赶来茶会,但看见他如此忍耐的模样,她是真的吓坏了。
“不要紧,我没事。”他始终温和地回答。他越是表现得不在意,她越是为刚才在游乐园的疏忽而内疚。
车子经过高尔夫球场和玻璃墙饰的咖啡厅,终于来到最后一座面湖的公寓外,两名穿着得体的管家小步跑了出来,看了看车里的动静,轻声问:“喻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才说完这句,年长点的阿姨突然又像明白了什么,低声加了一句:“还和以前一样吗?”
喻恒推开车门朝里走,简短地说:“是的,请海伦来。”
他们的对话安信一句也听不懂,她留在车边将钥匙递给了其中一位管家,看着喻恒匆忙的背影,进退两难。走在前面的喻恒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又回来牵着她进门:“在想什么呢?”
他带着她走进宽敞的大厅,室内光线柔和,触目所及的是简单而时尚的装扮:“我去二楼换一下衣服,你坐一会。”叮嘱完,他就直接走向楼梯。
大厅里异常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兰花香气,将这么干净的地方烘托得像是星级酒店。安信环视四周的夜景,想了想,有意问那位年长点的管家:“阿姨,你们这里住了哪些人?”
阿姨像是变戏法似的,很快为她拿来各色糕点及饮品,并笑着说:“就喻先生和聂小姐。”
安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没邻居吗?”
“没有。”
“你是说——进了大门之后我所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