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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里发现许默早已到家多时,正满大院地找日夕山,于是日夕山便将刚才所见给许默说了,许默虽然也听不大懂其中利害,但也晓得蹊跷。第二日,大年初三,两人看着日头当空了,带上铁具,才奔向后院看个究竟。
许默清除了暗门前一人高的杂草,果真露出了块暗红色的铜门来。门上倒也古怪,覆盖了一左一右两团稀奇古怪的印记。日夕山认认真真地将手覆上去摸了摸——开口道:“不知是谁下的法印,还是烫的,应该还没到几十年。”
说罢搬过许默手上的铁刃对准门缝一插,让许默狠了劲儿地撬,不出多时,铜门果真被撬开,露出门内风光。
许默奇怪道:“这门怎这样好打开,就算里面有什么,也根本拦不住人吧。”
日夕山摇摇头:“这扇门的存在本就不是为了拦人的,”他指了指门上那两团法印,“这分别是对妖物,对鬼魂下的禁制,即使门打开了,它们也是进不去的。”说罢迈步向门内走去。
许默哑然失笑:“可你不也是妖怪吗?这……就进去了?”
日夕山故作深沉地撩了撩发辫:“我法力尽失,可不算是妖怪了。”
两人进了门内,才知道什么事别有洞天。原来这后院的范围可不至于那堵旧墙,这扇门出去,还有一小块空地的大小,而这园中园里不见得有其他草木,只有一颗歪脖子柳树和柳树下的一口水井。许默迈入院中,蓦地觉得后背发寒,是股不可名状的凄冷感,然而他望向日夕山,发现日夕山更是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
许默不知状况,探寻地望着日夕山,日夕山也不多做解释,连忙将许默推出门外,自己也退身出去。
“刚才……你可是看见了什么么?”许默问道。
日夕山扭头看他,仿佛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片刻,他解释道:“幸好你看不见,尸林遍野的,吓不死我。”
原来刚才日夕山进去,就看见了院内遍布的尸骸,不过那尸骸不是人的,而是妖和鬼的,遍布了整块空地,死状扭曲。按理来说鬼是不会死的,即使是消亡,也是一瞬间地灰飞烟灭;但是那园内不是何故,大概是被施了什么法术,鬼魂都保持这灰飞烟灭那一瞬间的狰狞状态,看上去好不可怖。然而这一切作为凡人的许默是自然看不见的。
日夕山摸摸胸口,发现自己惹上了个大麻烦:那施印者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警示其他妖物不要入园么?但他转念一想,按照这种情况,妖物争相忘一个地方去,让人不得不封印了这个地方只有一种可能————
他连忙冲进院中,攀在那口水井上往下看着————
“日夕山,你要干什么!”许默着急地想要冲过去逮住他。
什么也没有。
日夕山怅然若失地回到许默身边,让许默合上了铜门,悻悻跳回许默怀中,眯起了眼睛。
才往前走了两步,日夕山突然又跳了下来,说是有急事要去找胡千喜,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许默看着日夕山今日里的种种失常,心头不禁爬上一股强烈的不安。他回到房中,思来想去:阿淑不在,他不知道问谁,可是只有妖物会明白妖物的心思——对了!梁上妖!
他连忙跑到院中,大声呼喊道:“梁上妖——”
梁上妖慢悠悠地从房顶上冒出个头,见是许默,连忙殷勤地跳了下来,细声问道:“许公子,大白天的有何贵干呀。”
许默见他几日不见,竟换了面貌,不再是那个眼若铜铃的吓人样,面庞洁净了不少,不但和自己那过世的伯母有几分相似,还有几分男子的英气,雌雄莫辨地虽说不上好看,但也算得上是清秀,诧异道:“…那个,你怎么变样了。”
梁上妖喜气洋洋地摸摸自己脸蛋,一扭一拐地解释道:“多亏了你家日大仙呀,他让瘟鬼给我重新造了张面皮,虽然不及我身前神韵……不过……嘻嘻嘻人家还是很喜欢啦……”
许默突然打了个激灵,不知为何一阵恶寒,蓦地又闻见了股子木材烧焦的味道,抬头一看,梁上妖头顶上都照出青烟来了,这才想起梁上妖半妖半鬼,不宜在日光下久站,连忙把梁上妖拖了下来,带到屋子里去。
梁上妖整日稀里糊涂,许宅里的大小妖怪都不大愿意搭理他,一看到许默对自己如此关照,感动得七荤八素,以为许默是对自己有意,连忙要攀住许默限殷勤,吓得许默连连推开他,问道:“梁上妖,我是有正事要问你,你别粘过来嘛。”
梁上妖不情不愿地坐正身子,补充道:“叫我小梁嘛。”
许默又好气又好笑,不再搭理他,向他问起了后院暗门后的事情来。
梁上妖听到后院二子,又听到铜门法印,即刻惨白了脸色:“许公子,你说的那法印,可是这样的?”说罢他拿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两个四不像的圆团,晃眼看去还有个六七分像那法印的形状。许默点头,梁上妖却是急得要落泪了:
“许公子,你可不知道,这是亶宿宫的法印——你再告与我,那法印是红的,青的,还是绿的,黄的?”
许默想了想:“红色,有点儿暗。”
梁上妖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跺了跺脚,说:“糟了,是亶宿宫主留下的法印——那里是结界点啊!”
许默见梁上妖不知所云,急忙问道:“结界点是什么?”
梁上妖见许默到是不知事情轻重,就向许默解释了一番:这许宅妖物众多是有来头的,许宅是处阴宅,但相传在以前更是冥界与人界的结界点——所谓结界点,自然是可以任意通往两界的地方,冥界的妖物鬼怪想要到人界来修行掳取精血,而人界的妖物鬼怪想要去冥界保持永生——在冥界,时间是永恒停止不变的,据说冥王至今有一万三千岁,但从未见过其老态。所以就结界点而言,它附近常常是阴阳失调的,鬼怪滋生,威胁两界的安全。但不知为何,大约是五十年前,许宅的结界点就渐渐荒废了,鬼怪也渐少,只是去年瘟疫以后才渐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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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只是去年瘟疫以后才渐多了起来。”
胡千喜抿了口茶,直直看着日夕山,两人端坐在蓬山的望山亭里。日夕山知道胡千喜大年初一下了山必定会流连于南水镇几天,不出意外在城南的勾栏院里逮到了他,人烟嘈杂说话不便,向胡千喜说了后院里的怪事后胡千喜将他带回蓬山,两人才算开始商议起来。
日夕山睡了近五十年,再加上一直疏于修炼起神,许多前尘往事都记不大清,但是说到结界点时他还是眼前一亮:“可是老狐狸,刚才你说结界点,我怎么不知道?如果之前知道许宅里有结界点,我不早就……”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去年。”胡千喜打断他,“去年开始,许宅附近,乃至南水镇阴气失衡,都跟那结界点有关。到去年我才确信,许宅的确有个结界点。”
前文说过,这许宅是一处罕见的阴宅。所谓阴宅,自然是集齐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其中天时地利,自然就是身为结界点这样一个阴阳交汇的地方,而人和,更不如说是“鬼和”。许宅历经百年,草木成精。而三朝之内,又少不了许多灾患。于是生鬼混杂着熟鬼,新鬼混杂着旧鬼,群魔乱舞好不热闹。
当年日夕山和胡千喜下山,一面是为了采补精气补给修行,另一面便是为了窥一窥这许宅的奥秘:早闻整个南水镇乃至南山山脉的阴气都汇集于此,是处有名的阴宅,正好可以和日夕山阴阳相冲,以锻炼他的修行。许家太老爷本也是个有些许道行的修道之人,结识了二妖很是热情,便将心中苦闷告与了他们:原来许宅妖患成灾,已到了他无法压制的程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