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迟断天却很是惊异,以齐焱的脾气,难得有求人的时候。“何事?说来听听。”
“因我哥哥不久前故去,我侄云肃无依无靠,我将他带在身边,也多有不便,因此,向阁主讨个人情,让他寄养在赵夫人处,一来有人照顾,二来也与成阙做个伴。”
迟断天听了,不怀好意一笑,“恐怕还有‘三来’吧?”
他一脸了解的表情,拍了拍齐焱肩膀,“这事儿我没意见,不过这里主事的,可不是我,你怕是问错人了。”他说着,眼神还瞟向赵柔儿。
赵柔儿如未看见他这有几分戏谑的暗室,漠然开口道:“阁主既应了,属下不敢有异。”
齐焱闻言,向来冷肃的脸上也是一喜,“既如此,我那侄儿已候在外面,便叫他进来与几位见礼。”
他说毕,向门外叫道:“云肃,进来吧!”
随他话声落地,果然见一少年推门进来,十四、五岁,身形挺拔,气质出众,便连无忧也分心看去。
齐焱引着他给迟断天、赵柔儿行过礼,又带他往无忧、成阙处走去。
“这位是你无忧大哥,医术超绝——”
“你的侄子,如何叫我大哥?”他话未说完,便被无忧怒气冲冲打断。
“无忧便是大哥,我便是叔叔?不成不成,还是叫我迟大哥吧。”迟断天也缠搅道。齐云肃初到陌生地盘,本来有些忐忑,这时也忍不住好奇又好笑,有嫌自己辈分低的,倒不难理解,怎么还有人闹着要自降辈份的?——虽奇怪,却也只刹那功夫,因为他的心神已全被椅上那人吸引去。
齐焱见他不错眼珠盯着成阙,便道:“这是成阙,你比他年长,日后要多照顾着他。”
成阙倚在椅背上,脸色白得有些不自然,齐云肃细细端详了,觉得这分明是一尊瓷娃娃,一尊甚得上天钟爱的瓷娃娃——那样精致俊美,让人不忍触碰。他正呆呆想着,冷不妨成阙抬起头来,一双漆黑眸子扫过,竟让他霎那间心中一慌……
翌日,齐焱先同众人告别,他不比众人轻闲,只恨当年一时失足,揽下了迟断天交给他的这个苦差。临行上马,他却见无忧一脸忧心忡忡模样,心中一跳,跨上马镫的一只脚于重又放下来,“无忧,借一步说话。”
他说毕,不管迟断天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拉着无忧错开众人几步。
“你何事忧心?”
无忧冷冷看他一眼,“齐大侠当真不知?”
齐焱一怔,片刻才答:“你不懂,她离不了成阙。”
无忧一呲牙,“我确实不懂,眼不见心不烦便好,为何非要放在眼皮子底下互相折磨?单我撞见她逼阙儿服毒,便不下三次,你我未曾看见的,又不知几何?”
齐焱只是一叹,回不出什么话来。
“阙儿何其无辜!”无忧忿忿难平,转而又道:“齐焱,我知道你对我师姐的心思,这么些年,你一直默默守在她身边,我敬佩你,也相信你的真心。但你若真为她好,就不该纵容她骨肉相残,否则,到头来伤得最重的,还不是她自己!”
“这我何尝不知,但是,她走不出那魔障,你我又有何法……况且,我们发觉之前,成阙早被她用毒草毒虫、毒液毒丸养大,纵以你的医术,不也无可奈何?”
这话说完,两人俱是一阵沉默。良久,齐焱才开口:“成阙情况,究竟如何了?”
“如何?我亦不知。”无忧自嘲一笑,“目前看来,倒近乎百毒不侵。”
齐焱听了一怔,知道他这话并非玩笑,但百毒不侵,又付出何等代价?看无忧那苦闷样子,便知一二。
“我之所以留下云肃在这,也有几分守护、陪伴成阙的意思。但愿柔儿,能早日化开心结。”
无忧听了,不置可否,那母子二人之间的事,外人已难插足。
他二人说到此,都怅怅然。
迟断天催着无忧回返天阁,他二人本就是听说成阙出走被寻回之事才过来,如今事了,迟断天便心急回去。无忧却执意多留几日,他性子上了来,一定要把成阙的身体钻研透。
这日他又在药庐捣鼓,给他打下手的,却是那侍女蝶儿。捣药间隙,蝶儿忽然向他福了一礼,“先生,蝶儿有话要说。”
无忧一怔,“姑娘请讲。”
“先生从前给公子炼的那些丸药,似乎,效果不大好……”蝶儿愈往后,声音愈低,但凡业有所长之人,都不喜别人质疑自己的术业,何况是被自己这样地位卑贱的人质疑。
无忧听了,确实愣了一愣,但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般暴跳如雷,反而和声问道:“姑娘何出此言?”
蝶儿这才放了心,开口道:“也没别的,只是公子近来益发嗜睡,奴婢有些担心……”
无忧闻言一皱眉,只因成阙体内情况,太过复杂罕见,种种毒素纠结一处,神鬼莫能辨识。遇着显露在外的症候,他还能因势利导,助他化解一些,对那更多隐而不发的暗伤,他也无可奈何。这嗜睡之症,他根本不明其因,便无法对症下药,以往所制丸药,不过是炼虚提神,初用自然效果明显,如今……他想到这里,万分沮丧,恨起自己医术太差。但他医术承自其母“医绝”沈幽素,若他的医术也算差了,世上怕没几人再敢称自己医术好。
蝶儿蕙质兰心,见他摇头叹息,便知事不可为,转而请教起旁的问题。
无忧便也由她,暂且将烦恼搁置一旁。
正在此时,忽闻药庐外一阵喧嚷,无忧凝神听了刹那,便抬步匆匆往外走去。蝶儿耳力不及他,但此时也听到似是齐公子的声音,十分惊慌,她立时生出一阵不祥,也起身往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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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它很寂寞*
14
14、十四、以毒攻毒 。。。
初冬的天气里,成阙却只着贴身亵衣,仍热出满头大汗,脸色通红。齐云肃带了无忧等人来时,他已经将下唇咬得血迹斑斑,神智却还清醒,见了这许多人来,双眸一寒,口中挤出一个字:“滚!”
无忧听见,转身对发怔的齐云肃、蝶儿等人道:“你们且先出去。”
待到众人退出,无忧才缓步上前,“阙儿,让师叔为你把脉可好?”
成阙未再说话,无忧便知他允了,这才伸手搭在他腕上。就在此时,成阙又哆嗦起来,一反方才热到汗流浃背的情形,无忧顾不得诊断,先给他压盖一床被子,见他脸色短短功夫由红转白,竟如街头卖艺人耍的“变脸戏”一般。
成阙这时蜷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一身热汗都变得冰凉湿冷,无忧将他一只手抽出来把脉,见他指甲已是乌青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