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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逍遥瞥向姬夜商的余光微沉,他明白此人作假轻车熟路,心里也微微纳罕,匈奴王究竟意欲何为。
满殿大臣除了旁边不说话的迦楼,谁也不会怀疑自己的王说这句话背后的意图,都齐声附和。
小桃惊讶挑眉:“匈奴王真的同意了?”
任逍遥道:“他说十里相送,没说等到何时,他才会对帝姬十里相送。我看,这事不靠谱。”
绾絮悠悠开口道:“且等他看。”
等来的结果是令人失望的,姬夜商直接写了封信,叫人快马送去龟兹,用他的话解释,帝姬既然来了一趟,以往匈奴几十年也难得迎接一次中原帝姬,这次有机会,他要亲自领帝姬在匈奴看上一看,顺便向帝姬讨教中原物画风情,所以还要帝姬在匈奴多耽搁时日,希望七皇子体谅。
其实体谅什么的只是说说,龟兹的国力到匈奴跟前差一大截,强王败寇,龟兹还敢跟匈奴讨什么价?
小桃知道了消息,她摇头叹气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正好任逍遥路过,很不屑地轻笑了声。“小桃子,你没见过真正的魔,匈奴王还不够资格。”
小桃道:“纠缠帝姬不放,在我心里他就是大魔头。”
任逍遥又笑了笑,冲一旁绾絮说:“他在等你父皇的国书。我们预料的没错,他想了办法拖延你待在这里的时间。”
归海藏锋冷酷地抱着剑:“帝姬,属下会保护你冲出去。”
任逍遥扑哧一笑:“又不是监牢,至于吗。”
归海藏锋淡淡道:“只要是帝姬吩咐。”
笑着收回视线,“这股忠诚劲,挺像你那位忠仆的。”任逍遥朝绾絮努努嘴。
绾絮仰头看着树枝上朵朵小金花,愣怔发呆,归海藏锋对她当然不可能跟展记一个样,可以说归海藏锋的誓死忠心,大部分来源于他……还能想起来他把归海藏锋给她的时候,表情深刻在她心底。
转头看着旁边的三个人,绾絮淡淡道:“我们也等国书到来,是走是留,另行决定。”帝姬是不想后悔。
小桃黯然,其实她对国书并不抱多大希望。
然而,中原皇帝君天下回复的国书内容,再次让所有的人大吃一惊。
信中,君天下严词厉拒,措辞强硬,近乎指责地说匈奴王的做法欠妥,有损他三女儿的清誉不说,甚至伤害了匈奴与中原的和气,帝姬身份高贵,一丁点的折辱也不能受,教匈奴王快快收了心思,立刻放帝姬去龟兹。
整篇国书的气魄和担当,充分表现了天朝皇帝的威仪八方。
当任逍遥“偷”看到姬夜商放在桌上的国书,悠悠转述出来的时候,小桃差点激动地淌眼泪:“殿下,陛下果然还是疼您的!他没有让你嫁给匈奴王!这……实在是太好了!现在陛下来了国书,匈奴王想不让我们走都不行啦!”
原来,原来,帝姬在陛下心中,还是可以和天华公主比的。
归海藏锋出声道:“只要相爷还在朝堂,帝姬就不可能嫁给匈奴王。”
小桃乐呵呵:“这么说,是相爷劝了陛下?”
归海藏锋看她一眼,这个,他确实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想了想道:“我只知道相爷定会维护帝姬。”
“维护?怎么维护?用什么方式?”眼珠转了一圈,任逍遥笑问。
还没等归海藏锋不善的眼神看过来,任逍遥就又一笑,自动向门口走去了。绾絮幽幽看着他背影,他不会让她嫁给匈奴王,却能让她嫁给龟兹的七皇子?
姬夜商的眼睛盯着摊开的国书上,笑得十分欢,他的眸中出现浓浓的兴味,也不知国书上写了什么好笑的。笑了一会他说:“迦楼,你看见了吗?中原皇帝回给我的国书。”
迦楼道:“回大王,臣看见了。”
姬夜商用中指关节敲着国书边缘,犹笑道:“什么时候来着,我们嘲笑帝姬不受宠,拦着不让进门。转眼被人家手握虎符,号令周边部下,碰一鼻子灰地放人进来。现在我写国书,估计都认为皇帝会同意我的条件,结果呢,看看。”
他似笑非笑道:“现在,都还认为帝姬是无关紧要的人么?”
迦楼眼眸深黑,听着大王声声质问,他沉默。
姬夜商不笑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手在屋中踱步,半晌,凌厉目光切向迦楼:“说话!”
迦楼低下头,嗓音哑暗,“臣认为,中原皇帝这么做有两种可能。”
姬夜商挑高眉,脸上又浮出一丝笑:“说下去。”
“一是他真是爱帝姬,不忍心帝姬名节受损。二是朝中大臣反对激烈,皇帝就拒绝了我们。也可能,两种原因皆有。”
姬夜商哼道:“爱帝姬,把她嫁到西域?”西域对他们来说是乐土,但在中原娇生惯养的女子,这里可不是好去处。
迦楼又弯了弯腰:“臣只是猜测,中原皇帝心中也可能是另外有打算。”
姬夜商冷冷地一笑,道:“暗中对她眷顾的人不少啊,真是有意思了,本王对她更有兴趣。”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猎场赛马
人人都想不到,风靡西域而且始终排场甚大,一直被匈奴奉为上宾的任大神医的住处实在很简单,房间里只有两张桌子,一张吃饭的小圆桌,一张桌上铺几本书的书桌,其次就是一张卧榻。
除此外没有任何繁冗的布置修饰,整个屋子充斥他身上的香味,门窗都打开也还挥之不去那种味道。任逍遥慢吞吞穿好衣服,到桌边吹熄了灯,燃了一夜的蜡烛已经只剩小半截了。他边拉起袖子,刚要洗手,这时,剧烈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他扬高了眉毛,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居然有人来敲他的门。简单用布擦了手,他走到门边,眼睛在门缝底溜了一圈,看到双桃红色的绣鞋。这双鞋他昨天在小桃脚上看过。
任逍遥即刻将门打开,小桃惊慌的神色落入眼中。
小桃一看到任逍遥出现,马上不顾三七二十一攥住他的袖子,颤抖说:“神医,怎么办,匈奴王把殿下带走了!”
任逍遥眼皮跳了跳,微侧身将她让进去,伸手拍一拍她胳膊,先安抚她情绪。“慢慢说,你家帝姬是被匈奴王带走的?那位归海大人呢?”
小桃拉着他,就像拉着了主心骨般,她急切说道:“那个匈奴王一大早就来了!非要带殿下去狩猎,殿下本来不想去,归海大人也是不让的,可是不知道后来匈奴王又跟殿下说了什么,殿下就答应去了。他带着一对护卫高手来,归海大人一个人也阻止不了啊!”
任逍遥的手指摩挲着下巴,脸上若有所思:“这么说,你家帝姬是自愿跟匈奴王走的?”
小桃气道:“根本不能算自愿!一定是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匈奴王胁迫了殿下!”
一肚子坏水……任逍遥脸上淡淡的,他对小桃没有绾絮在时那般热情亲近,不动声色抽回小桃手中的袖子。他道:“别担心了,我跟你去紫凝殿,一起等她回来!”
“可是!”小桃心有不甘又喊了一句,任逍遥却已经率先跨出了门。
紫凝殿中果然已经不见人,宫娥侍女各司其职,归海藏锋独自在院子的水井旁擦着自己的弯刀,如果他手上是把剑,几乎就是传言中落魄的孤胆剑客了。
小桃喘吁吁的,任逍遥步子太快,他用走的,她一路跑着追他。“神医,现在我们做什么?”
任逍遥在门口看了一眼,抬步走进去,吩咐对面宫女去沏茶端来,他则慢悠悠在殿堂中坐下,找把椅子靠上说:“我们就在这等帝姬吧。谁都不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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