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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1 / 2)

>  那时傅凛的病情比如今严重得多,半夜突然高热是常事,因着没人值夜,总要到次日早上才会有人知道。

叶凤歌实在是放心不下,便主动担负起值夜的活,在傅凛寝房的外间住了至少有两年。

后来宿大娘接手管了院中事,妥帖地安排了小竹僮们轮流值夜,叶凤歌自也不必继续在那外间将就了。

宿大娘原本还是安排叶凤歌住回南院客房,但傅凛当场就闹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架势,仿佛谁敢将叶凤歌从他身边带走,他就能点火烧房子似的。

宿大娘无奈,拉着叶凤歌在他跟前好说歹说哄了两日,这才得了他妥协让步,同意将叶凤歌就近安顿在北院东厢,与主屋寝房只隔着半个院子。

不过,随着年岁渐长,傅凛心下模糊意识到叶凤歌是个女儿家,便从未踏进过她的房间;实在有事急着找她时,也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今日乍然被叶凤歌领进房里,虽只是被安顿在外间窗下的坐榻,却也足够他心跳怦然了。

趁着叶凤歌进里间取药膏,他使劲揉了揉脸,徐徐定住心神。

抬眼将周围的陈设扫视一圈后,心中那暗戳戳的喜悦迅速又被一股烦郁盖过。

房中四下整洁、素简,甚至有些空落落。

一看就是随时可以拎包袱走人的模样。

“当住客栈呢?”他心中轻恼,伸手抓过坐榻上的一个软锦垫放到背后,歪身靠上去。

叶凤歌取了药膏出来,见他似乎悒悒不乐,满脸好笑地走过来,“这又是怎么了?”

早上还犟说自己是大人了,这一时高兴一时又不高兴的性子,分明就是小孩儿嘴脸。

“我头疼,”傅凛眯着眼缝,撒气般轻嚷,“整个脑袋都疼。”

叶凤歌最受不得他这种撒娇而不自知的模样,当下心中软得一塌糊涂。

见他脸色是不大好,她便将嗓音放得甜甜柔柔,哄人一般,“若你不忙着去书房,我可以先替你按一按,之后再抹药膏,成不成?”

“这几日没什么忙的,后头的事还要等消息。”说着,傅凛偷偷将脑袋偏过去些,正巧是她方便伸手的角度。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活像一只收好利爪,乖乖等着顺毛的小兽。

叶凤歌眼中盛满柔软的笑,站得更近些,替他松了束发的青玉冠。

纤长十指探进发间,轻重合宜地抚按,让傅凛心中又开始扑通扑通闹腾起来,耳朵尖又悄悄燃了火。

怕她要听到自己纷乱的心音,傅凛索性先声夺人地开口道,“昨夜吃饭时听顺子说,你邀闵肃‘斗饭’,把人给放倒了?”

叶凤歌手上微顿,旋即咬着笑唇“嗯”了一声。

昨日她被傅凛怄到,有心想避着不与他一同吃晚饭,便独自先去了小厨房,恰好碰到闵肃。

她与闵肃实在称不上什么交情,打个招呼后就各自吃饭,本是相安无事的。

后来嘛……嘿嘿,总之她是大获全胜就对了。

听出她的声音里藏着愉悦笑意,而那份愉悦显然是因闵肃而起,傅凛的牙根紧了紧。

“你无端端招惹他做什么?”

“没招惹啊,就刚好碰到,”被他这一追问,叶凤歌突然心虚地垂下眼帘,望着他墨黑的发顶,“我也是随口说说,原以为他不会搭理的。”

哪知闵肃也是闲极无聊,再加上掌勺大娘与烧火竹僮憋着坏在旁煽风点火,他脑子一热就应下了。

虽说同在这宅中生活了七年,但两人从未同桌共食过,闵肃对叶凤歌那可怕的食量一无所知,当场输了个底儿掉。

傅凛听出她这是藏着半截话没说,心中顿时又慌又烦。

不过他也知叶凤歌的性子吃软不吃硬,此刻她明显不想说真话,若强追着问,只怕两人又要闹僵。

于是只得按捺下刨根问底的心思,抿紧了唇,脑中转得飞快。

****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后,叶凤歌便停了。

转身从小药罐子里挖出活血化瘀的药膏,在掌心里搓热,“坐好,脸转过来。”

傅凛“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坐直,转头面对她,密长的双睫掩住星亮眸子,略仰起脸。

许是两人这些年太过亲近熟悉,叶凤歌已许久没有留心傅凛在长相上的变化。

此刻秋日晨光透过窗户纸从他背后渗进,沿着他的身周描了金色光晕。

墨发似缎散落,银袍像一泓倒影着月华的春水,衬着他面若冠玉、眉眼如画。

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病弱瘦小的稚童,已长成了这般出色的模样。

好看得不像话。

勾人心魂。

招人垂涎。

傅凛等了半晌也没动静,倏地睁眼,恰巧撞到她直勾勾怔忪的目光里。

叶凤歌如梦初醒,登时羞耻地红了脸,赶忙将掌心的药膏揉上他额角小小的肿块。

“你方才是……”傅凛忍笑,才起了个头,就被强势打断。

叶凤歌恼羞成怒地略添了力道,疼得他“嘶”了一声。“闭嘴,别说话!”

方什么才?!

方才什么事都没有!

她堂堂一个正经人,怎么可能无耻流氓、丧心病狂地对着亲自照看大的小孩儿发痴!

****

被叶凤歌押着回到主屋喝药时,傅凛原本还有些紧张,怕她会发现自己藏在柜子里的“秘密”。

结果“堂堂正经人”叶凤歌太过心虚,趁他在外间喝药的当口,冲进内间将那本《十香秘谱》抓起来藏到怀中,拔腿就跑。

傅凛疑惑地绕进内间,瞥见空空如也的床头小柜,顿时无声笑开。

仿佛就是这一朝一夕的功夫,七年来两人之间习以为常的平静就被打碎,乱成了一锅粥。

可正所谓不破不立,傅凛知道,从这一乱起,许多事就该不同了。

不过,叶凤歌对他实在太重要,他是断断不能轻举妄动、任性而为的。

得先好好想一想才是。

第五章

需要傅五公子“好好想想”的事太多,其中最最迫在眉睫的,显然就是被他藏在柜子里的那张床单。

对他来说,被胡乱团成一坨塞在柜子里的那张床单,绝非寻常的床单。

那简直是张能夺命的床单。

叶凤歌走后,傅凛长身僵在房中,面红耳赤地瞪着紧闭的柜门。

眼前零碎闪过昨夜梦中的某些场景,胸臆间逐渐腾滚起莫名的羞耻、无措与焦躁,却又偷偷夹杂了点不太要脸的甜。

大多数人在面对自己不了解的事时,总是容易无端惊慌,就如此刻的傅凛。

其实再过两三个月他就满十九了,按说对昨夜将床单弄“脏”的事不该陌生。

奈何他打出娘胎起就病弱得像养不活,从前瞧着总像比同龄孩子长得慢上好几年;昨夜之事,若换个寻常人家这个年纪的儿郎,只怕早习以为常了,偏到了他这里还真就是头一遭。

再加上他自幼缠绵病榻,被安顿到桐山来后,更是与“离群索居”没两样。在这般遭遇下长大,他对着旁人时性子难免有几分古怪、疏离,自就没谁愿对着他那心思莫测的脸谈些“少年郎必经之事”。

而他唯一肯亲近待之的叶凤歌终究是个姑娘家,压根儿没想到这茬。

况且,要说这件事他最不想让谁知道,那必是叶凤歌无疑。

他虽似懂非懂,却也隐约意识到,若叶凤歌知道昨夜自己在梦里对她做了些什么,她大概会拿石舂将他碾得比药粉还细。

他不是没想过把床单偷偷扔掉,或干脆找个僻静处一把火“毁尸灭迹”。

可转念一想,管事宿大娘是个细致人,若叫她发现北院主屋寝房里少了条床单,只怕能带着宅子里几十号人掘地三尺,那叶凤歌能不知道才怪。

纠结许久后,他咬咬牙打开柜门,取出件冬日里才用得上的宽厚大氅,硬生生将那床单给裹了进去。

****

今日在傅凛跟前当值的竹僮名唤承恩。

先前顺子来送过药之后,承恩便接了顺子的班,一直在寝房外头的廊柱旁安静候着。

听得背后有开门声,承恩赶忙转身迎上去。

傅凛站在门内,只拉开小小一条门缝,淡声道:“承恩,你会洗衣裳吧?”

他依稀记得,洗衣房里的活是宿大娘安排众人轮值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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