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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如冰立刻点头答应，他本来不想拍这种镜头，但是制片人说目前现代时装戏的卖点就是激情戏，特别是床上的，可以作为一个极有吸引力的噱头大卖特卖。跟制片人反对无果，人家还暗示要是他不愿拍激情戏就移驾别处。而Polly则说激情戏是国内影视剧的大趋势，现在连古装戏都是床戏不断，何况一个都市戏？把握好这部戏，就很可能跻身国内一线男星之列。
“你是一名演员，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无论是什么戏，如果有必要，就必须演下去，除非你不想吃这碗饭了。”她喷了一口烟，把自己的脸笼罩在淡蓝色的烟雾之中。
这话说得天衣无缝，而后她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进了一线，那么就有了选择剧本的权利。”
洛如冰很清楚自己在演艺圈里的位置，这一年他的上升速度就跟火箭似的，从一名默默无闻的新人迅速上升为闪亮的二线新星，羡煞了不少跟他同期出道的演员。但是，他离一线演员还有一段距离，资历太浅，分量太轻，说的话轻飘飘。戏约虽多，但质量良莠不齐。要突破现状，必须出演优秀的戏。不然红了一时就如流星般黯然下去。演艺圈新人辈出，就跟轮。奸一样，你不行了别人上。一个刚出头的小明星，别指望总有位置留着你。
反正只是演戏，又掉不了一两肉，他想。
一场激情戏拍完，很少出汗的他也是汗水涔涔。这是当天最后一场戏，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四点钟。洛如冰进了更衣间，稍微擦了擦汗，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舔了舔嘴唇，他发现自己已经快八个小时没有喝水了。找到水杯，里面空空。
助理不在，口渴也只能自己解决。洛如冰望了望窗外迷蒙的天空，心说还是先回去，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次日的戏是八点钟开拍，还有四个小时。有时间在床上打个盹。如果孟涵在，他便可以在更衣间休息，一到时间孟涵就会叫醒他。一个人在片场似乎很孤单，尽管这里还有不少人，导演，副导演，摄像，灯光，美工，道具……一堆人乱哄哄地聚在一起，像群炸了窝的鸡。
走出片场，头顶上还有隐隐的星光。洛如冰望向深蓝色的朦胧天际，思忖这个时候陆啸君，孟涵估计都还睡着，还有谢家勇。
谢家勇，过去不亲，现在也不亲。无论是坐在一张桌子旁吃饭，还是一块去逛街，两人之间总有距离，离得再近也好像无法在相对微笑下拉近心与心的距离。
洛秋突然离去，谢家勇便像一棵被藤蔓攀缠了多年的老树，在解脱的同时也没了生气。与自己似乎更远了。
回到租住的屋子，洛如冰也顾不上清理打扫，很快就躺在床上打起盹来，醒来时又匆匆地赶往片场。
又是一天紧张的拍摄。中间只有喘气的工夫。好不容易打了个电话联系上孟涵，后者说医院还没有消息。又打了个电话给陆啸君，却没人接听。
洛如冰不好连续拨两次，又被人催着进摄影棚，只好放下手机。一转眼，就过了半夜，又到了第二天凌晨。迷迷糊糊回到住处，忽然想起朱姨妈，好像有些天没有联系了，不知道表妹的后事办得怎么样了。又想起白天没有时间，便想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朱姨妈没有手机，洛如冰就试着打了表妹的电话。果不其然，另一头传来朱姨妈的声音。她的话恹恹的：“是小冰？”
“是我。那个……金凤的事现在怎么样了？”明知道说起表妹的名字可能会令朱姨妈更伤心，但那正是他打电话的原因，难道要跟朱姨妈闲聊鸡毛蒜皮？
“警察说她是自杀，身上也没发现别的伤痕……金凤啊，呜呜，他们一个交待都没有……昨天火化了，剩了一盒骨灰……我要带她回去……我可怎么办？我的女儿啊……男人死了，女儿也死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哇……”朱姨妈越说越泣不成声，到最后洛如冰只听到阵阵交织着哽咽的抽泣声。
洛如冰闭上眼睛，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她不是怀孕了吗？没有发现跟表妹有关的人吗？”比如经纪人，还有助理，或者其他人……警察不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啊。
朱姨妈好像记起了点什么，哑着嗓子说：“警察查出当时跟金凤在一起的有个男人，说是她的经纪人，可是跟金凤跳楼没关系。我不肯，一定要他们查，他们说没有关系，也不把检查结果给我看，后来就不理我了……我在警察局里等三天，都没有结果……你有没有办法帮我查查？哎，你有没有认识的人？”
肯定不能把David说出来，表妹的事也不能不管，虽然表妹肚子中的孩子可能是前者的……洛如冰沉吟片刻说：“我有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认识些人，也许可以摆脱他问问这件事。”
“那你就叫人家帮忙查查这件事！”朱姨妈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声音也有了力量，炸得洛如冰的耳膜嗡嗡直响，“需要送些什么东西，我就马上准备。我哪儿也不去，就等在这里！”
“那个，东西倒是不需要，我先去找人家说说这些事。姨妈，你就等着消息吧。呃，你现在哪里？”
“我在金凤住的地方，旅馆太贵……我就等着你的消息啊。”朱姨妈急切地嚷起来，似乎想从电话的那一头伸过手来抓住洛如冰得到切实的保证。
这件事洛如冰心里没底，自从David不再是他的经纪人之后，他们就很少联系。最后一次争吵，恐怕已经彻底让David跟他翻脸了。可这件事跟David有关，怎么样都要问问他。
“嗯。”
洛如冰休息了几个小时就去片场，在休息间隙里给David打电话：“David，我是洛如冰。”
电话还没挂，那边的人却好半天没做声，洛如冰便催了一声：“David，你在电话旁边吗？”
David的回答还算正常：“我在，什么事？”
洛如冰也不跟他客气：“我表妹，陈金凤，她为什么……自杀？”
“……我不知道。”
“警察说那时你就在金凤身边，你还不知道吗事情的经过吗？”
David沉默半晌后说：“你没有资格问我。”
洛如冰听着就有点生气：“我没资格？金凤是我的表妹，我是她表哥，还没有资格？难道只有她妈妈有资格？如果你告诉我，我就让她妈妈亲自来问你。”
陈金凤的妈妈？David一下子就记起了曾经在警察局门口发生的事。那天他到警察局做笔录，刚出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中年妇女抓住了胳膊。
“你是金凤的经纪人吧？她没跟你说什么吗？她跳楼了！你肯定知道！”
那女人蓬头垢面，衣服也邋遢，分不清黑还是黄，整个人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灰。David厌恶地甩开她的手：“你是谁啊？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随便认人的地方！走走走！我还有事！”
他面色冷厉，可那女人也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双手死死地拽着他的袖子，还不停大嚷：“我跟我说清楚！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她前几天还给我打过电话，还好好的呢！你说呀！你说呀！”
“没什么好说的！你这个疯婆子，快放手！”他大吼道，声调几乎破裂。
David心里很烦，陈金凤的死，警察的询问，还有记者的采访让他应接不暇。原先的惊愕，后来的烦躁让他根本就不愿意面对这样的诘问。后来有几个警察过来分开他和那个女人，他便马上开车走了。
现在听洛如冰这么一威胁，那个女人的形象立刻就出现在了脑海里。“别这样，小冰，我以前是你的经纪人，还有几分薄面，是不是？这事其实不能怨我，是陈金凤自己跳下去的。”
洛如冰语气更冷：“金凤发疯了？会无缘无故从20楼跳下去？我问过人，她当时只穿了件睡衣，连鞋子也没穿。她还有了孩子，难道你也不知道？”
“……我没逼她。”
“那你到底做了什么？”
“洛如冰，这件事不应该是你知道的。”说出这句话后，David慌忙挂断电话。再说下去，难保自己会说出陈金凤临死前的情景。他已经好几个晚上失眠，莉莉冷淡他，儿子也不跟他说话。夜夜看到老婆的脊背，一面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