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锦年无语,迟疑地盯着李白白微微起皮的嘴唇,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想了想不确定地来了句:“有本事你亲啊。”
李白白的得意自是不用说,闻言抬了抬下巴作不屑状:“妈的你以为老子饥不择食什么货色都喜欢?”
汤锦年:“……”
汤锦年颓下肩膀,先松了口,坐起来揉了揉头发,长出了一口气。
李白白也慢吞吞地坐起来,手腕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十分安静。
汤锦年支着额头揉了会,转头看李白白,李白白终于坦诚毫无芥蒂地回视,汤锦年本来是盘腿的姿势,两膝分开大敞着的,此时下意识合拢腿,接着又觉出自己的反应过度,尴尬地咳了声。
李白白看着他的狼狈样笑了阵,撑地站起来,从裤兜掏出钥匙开门,门打开后拉开门,回头问道:“进来不?”
汤锦年站起来走进去。
李白白换了鞋去洗手,然后把电视打开,站在电视机前面调台。
汤锦年把自个摔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李白白换台。
遥控器被按个不停,凌晨两三点,没什么节目,李白白最终选了个很闹腾的电视购物频道,把遥控器往茶几上一扔,坐到沙发的另一侧。
两人沉默地看了会电视,汤锦年酒劲上来,冲到卫生间吐了。
李白白靠在卫生间门上,啧啧几声:“你这是喝了多少?又失恋啦?”
汤锦年撑着马桶有气无力地回答:“陪老三他们多喝了几杯。”
李白白惊讶道:“老三他们来了?怎么不喊我。”
汤锦年翻白眼,缓了缓直起身去洗手台漱口:“给你打了几十个电话,你丫理了吗?”
“啊,我那会有事。”李白白想了想,那阵应该正排队看牙呢。
“有事?”汤锦年似笑非笑地从镜子里看他,从旁边撕了点纸擦脸“忙着和姓蒋的打啵儿?”
“……”李白白好笑地两手绞在胸前“嘿,我还没问你呢,大半夜的开着新车来我这儿做甚?”
“找你。”汤锦年走到卫生间门口,促狭道“你应该庆幸,那几个都喝趴了,不然今儿个见识这一出的可就不止我了。”
李白白堵在门口,冷冷道:“庆幸个屁,你给我滚蛋。”
汤锦年:“……算了,你爱怎的怎的吧,我不管你。”
“我特么没让你管,少装圣人。”李白白把杯子里的温水往汤锦年身上一泼,骂了句“神经。”转身往客厅走。
“哎。”汤锦年跟着回到客厅“二白,你到底是玩玩呢还是玩真的?”
李白白找出大夫开的消炎药扔进嘴里,拿着玻璃杯咕噜咕噜,斜眼看着汤锦年,意思是:你管呢。
汤锦年叹了口气,躺到沙发里,自言自语地叨叨了半天,大意基本上就是“你这样怎么办呢总不能一辈子吧怎么和你爸妈交代呢听说同性变心的速度要比正常人快好几倍……”
李白白气得把丫直接赶走了。
汤锦年走的时候已经完全没心理负担,李白白却睡不着了,一方面是疼的,一方面是二十几岁发现自己性向开始就一直隐隐担忧的事被从心底挑起,摆在明面上,一个一个都让他愁得少生华发。
睡不着,李白白看了看表,凌晨三点五十,彻底放弃,爬起来上网。
MSN自动挂着,随便去同志社区看看,过了一会,MSN上有信息过来,李白白点开——
嫂嫂:还没睡?
李白白:嫂嫂~你也没睡?
嫂嫂:……我这用的医院电脑,还有实习生在,说了多少次别叫我嫂嫂。我值班。
李白白:啧,我哥肯定又孤枕难眠了。
嫂嫂::他在值班室睡。
李白白:日,你们俩……腻歪!
嫂嫂:滚蛋,问你话呢,怎么还没睡?
李白白如实交代:我遇到了几个关于人生意义的深刻问题。
李白白把汤锦年抛出的几个把他惹怒问题一一发过去。
那边很快回复:这个简单。
李白白立刻凑近了电脑屏幕摆出特虔诚的样子。
——第一,关于要不要将性向坚持到底。这个很简单嘛,人活着最幸福的事就是在不触犯宪法和民事条例的范围内,随心而动,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是做医生的,每天都能真实感觉得到人的生命真的很脆弱,及时行乐。
第二,关于对父母怎么交代,其实这个问题不论性向,对谁都是存在的。就算是异性恋,心爱的人不一定就能合父母的眼,娶进门的姑娘不一定能和公婆相处好,变心的概率也不能一概而论,处理不好还是要孤独终老。
第三……其实没什么第三了,你啊,就是想太多,反正你已经挨到三十了,还有什么怕的,快洗洗睡。
李白白盯着电脑,不知道为什么就乐了,这些话讲得也不是那么通透,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情突然好起来。
李白白这一晚还是没睡着,但不是因为纠结那些有的没的,而是追着真情版的一个帖子看到天亮,心满意足,爬去床上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后面本来是想长篇大论一下,结果写着写着觉得没什么好写的,想通的话一下就想通了,这两天考研的同学也想开啦,放轻松,没什么绝对的~~~~~~为毛蒋丞同学出场这么少T T
☆、第6章,肿么了?肿了
“李大少,今天公司庆功会,您来露个面不?”
李白白半死不活地趴在枕头上,对着手机讲:“去你的,我们家可不止我一个,你这随便叫叫就算了,哪天要是碰上我哥这么喊了,揍不死你。”
“得,明白了,合着你就是喜欢那个‘二’字呗,来来来,都过来,问声二老板好。”
电话里悉悉索索一阵嬉笑声,一群人冲着电话齐齐喊:“二老板好!”
“日。”李白白趴起来,手肘支在床上,没拿着手机的手摸着后脑勺“你们就给我折寿吧。”
“哎,你到底来不来啊?”
“来。”李白白应了一声,在床上做了个伸展运动,舒服地长叹道“啊——”
电话那头顿时一片寂静,过了几秒传来哄笑声。
“操。”李白白笑骂着坐起身“你扬声没关啊?”
“娱乐大众,老板有责。”那头慢悠悠地接上一句“庆功会十点开始,来吧,体现一下你作为二老板的存在感。”
“知道了,吃的给我留着点。”
挂了电话,李白白光脚坐在床边缓了会困意,昨晚,不,应该说今早天亮才睡,顶多阖眼三小时不到,痛苦万分。
闻了闻身上的衬衫,一股子药水混合着酒气的怪味儿,李白白直接解了衬衫扣子,脱衣服,解皮带,踩着裤沿一路光溜溜地走到浴室。
开了淋浴器站在花洒下,抹了把脸,睡意带来的麻木渐渐消去,李白白捋头发的动作一停,回到三秒前,洗脸的动作上。
“嘶——”又碰了碰左脸,伸手关了淋浴器,侧头看向镜面,镜子上的水雾稍退,李白白懊恼地喊了声,一身水湿淋淋地从浴室冲出来,到床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冷静道:“孟林,我不去了你自个捣鼓捣鼓带他们玩儿吧。“
孟林正指挥着人挂彩带,闻言不由道:“你又发什么疯呢,不是刚才说好了么?”
李白白斩钉截铁地拒绝他:“不去了,好了没事我挂了。”
“哎哎哎。”孟林走出大厅外“李白白你丫是不是欠揍,信不信我带人上你家堵你去。”
李白白面无表情:“你来吧,来了我也不给你开门。”
孟林道:“到底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李白白撇嘴:“我毁容了。”
孟林稍稍惊愕地“啊”了一声,然后以‘大丈夫何患脸丑’作为开头,开始了一番安慰之辞,最后以‘何况你底子这么好再毁也不会丑到哪儿去不是?”作为结尾,成功地抚平了李白白受伤的心,劝他出门。
等李白白好容易摆脱心理阴影,开车到公司站在他面前时,孟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