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讲了。
这大半年凭着坚韧的耐力,他已经能做出相样的八股文和试帖诗了。《四书》文、《性理》论和《孝经》论也早已烂熟于心,杨先生很喜欢他,骄傲的说:“别说是童生试,此刻就算让你去乡试也不会名落孙山的”
而且他的字也越来越好了,谨惜是他的习字先生,为了她,他也会拼命把字练好虽然他是真的很努力在学习,经常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可他真的是太渴望成功了
如果上天真的能给他机会,让他能够摆脱这个身份,那他……就能离谨惜更近点。哪怕只是默默的看着她,他也心满意足了
正在他想得出神时,突然一个雪球砸在他的头上。他回过头,只见一个圆脸长得很讨喜的“小厮”捂着嘴吃吃的笑。
“喜哥儿”他边掸掉头上的雪,边微笑叫道,他在外面一向如此唤喜燕的。
“想什么事这么入神?像只呆头鹅”燕喜嘲笑道。
她觉得湄生像只小狗,她家主子一不小心在巷子里救了他,他就跟着她不走了。还总张嘴舞爪的要“咬人”,小姐可能一心软就“收留”了他,所以他就特别爱黏着小姐。
“湄生?”
雪兜下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孔,湄生心中一暖,紧跑了几步走到谨惜面前。
谨惜禁不住伸手帮他扫掉发丝间的雪,心中感叹:为什么就自己不怎么长个?连十一岁的湄生都比自己高了
湄生当然不知道谨惜的心思,只觉得她的指尖轻轻扫过,自己的心也跟着乱跳起来。虽然天气寒冷,可他的耳垂竟然渐渐红了起来。
谨惜呵了呵手,说:“好冷的天气,咱们快进屋吧,我没想到这么冷你还跑来”
湄生不声不响的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袖子,虽然冰冷的手让他胳膊起了层小疙瘩。
谨惜想要拿出来,他去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放,给她一个无比温柔的微笑:“我身上暖和,帮你捂捂手”
这小家伙真是越来越可爱了,不但长得已有少年风姿,更是越来越会“体贴”人了……谨惜不禁暗想:如果有一天湄生成亲,她一定会心生不舍毕竟看着他慢慢从孩童成长为俊美的少年……咳,这就是所谓的长姐心理吧?
进了屋子顿觉暖意融融,地中间摆着火盆,大狼皮坐褥铺陈于炕头,小炕几上放着一尊黄铜手炉。窗下还点缀着素白的水仙花,默默散发着冷香。
陈阿泗已经给他们备下了笔墨,在一张大桌上放着一摞码放整齐的账本,另一边放着铺好的纸张。
陈阿泗听到谨惜的声音也一挑帘子走了进来,如今纸铺生意红火,连他分红都日渐增长。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小伙计了,他穿着黑色姑绒氅衣,顶重厚绫为里,貂鼠风领。面露微笑,看上去也是个成熟稳重的青年了
“老板,您来了”他亲自端上一杯热茶,递给谨惜。
谨惜点点头,习惯性的问:“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陈阿泗说:“好在秋后赶出一批纸来,谁知道今年雪这么勤,还是老板有明见。装上船去运往京中倒能卖个好价钱”
谨惜又跟他谈起生意上的事,翻看账目,而湄生就静静的坐在那里认真习字。
谈了一会,谨惜不由得叹了口气:“到了冬天我出来的机会就少了,毕竟……冬季父亲燕闲的时间多,我想出来一趟不容易。凡事就多劳你费心了,你可以在我出不来时,自已拿主意。”
听说老板以后会少来,陈阿泗不由得心生惆怅……他其实很是很盼望老板来的,因为每次老板来,他才有机会看到那个人……
而湄生听说也微微皱起眉头,踌躇之间,笔尖一歪,就写坏了一个字。
这时,听见外面有女子轻盈的步伐声,陈阿泗帮挑起帘子迎了出来。
紫苏提着食盒冲他微微一笑。他顿时手忙脚乱,上前抢过食盒说:“紫……紫苏姑娘,我来吧”
“谢谢陈大哥”紫苏把双手贴在脸上暖了暖冷得冰冷的脸,跟了进去。
冬季天气寒冷,在酒楼要菜送到惜墨斋都冷掉了,所以紫苏宁可辛苦点,做好饭菜亲自坐暖轿送来。反正食盒底下有炭炉,送到惜墨斋还是热的呢
其实紫苏明白,小姐为何每次都执意要在惜墨斋用午饭,她不过是想让湄生多吃点。那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那么过辛苦。其实不用说小姐,就连她们都觉湄生可怜。好在他有傲骨,又肯努力,值得人帮……小姐真是有副菩萨心肠。只可惜好人无好命,端公子那么出色的人竟然看不上,偏偏喜欢那个恶霸萧世子虽然她总是极力否认,可是她们都看到两个人整日家“鸿雁传书”……不,应该是“猴子传书”,联系得紧着呢
紫苏走进来,见陈阿泗掀开食盒的盖子,她忙过来布菜。今天做的八宝酿鸭子,鲜鲫鱼汤,红薯丸子,核桃奶酥饼。
鸭子和鲫鱼都是她们后院自产的,天气寒冷,鸭子和鲫鱼正好温补,而核桃又可以健脑,所以紫苏特意做了这几样送来。
因怕鲫鱼汤洒了,特意用汤盅装来。外面有些烫,紫苏差点失手,幸亏有陈阿泗接住。他的手正好碰到紫苏的指尖,不由得红了脸。
紫苏也正好抬头看他,四目相对,不禁低了头。
谨惜举箸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眨了眨眼……其实她还是对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事很乐见其成的如果紫苏的心意也是如此的话。
紫苏把菜都摆整齐,一直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谨惜看不清她的表情,陈阿泗也有些忐忑。他低声问道:“紫,紫苏姑娘,你若不嫌弃,耳房里有新煮的毛尖……”
“多谢陈大哥,我不渴。”她抬起头时,已是一片平静。紫苏对谨惜轻轻一躬,说:“若无事紫苏就先回去了,食盒就随小姐的轿子一同带回去吧。”
“好,你回去吧,后院只剩映雪一个人管,我也不放心”谨惜点头,目光微斜处,望见陈阿泗眼中的失落。
陈阿泗送紫苏出门,屋里只剩湄生和谨惜俩人默默的吃着饭。食不言寝不语,湄生的动作一向很优雅,像是一位大家公子。
正文 139路遇
139路遇
谨惜明白湄生的母亲无论在何种境地都想把儿子培养成有教养规矩的人,可谨惜觉得吃饭应该是件很快乐的事,像这样闷着吃东西,一点都不开心,胃口也会变差。所以每次吃东西,她都会故意逗湄生说话,讲一些有趣的事情。
而今天,无论谨惜怎么逗他,他都显得有些落落寡欢,吃得也很少。
“出什么事了?”谨惜放下碗筷微皱眉头,问道。
“都怪我……”湄生的双目含忧,说:“如果不是我太过心急,就不会被英鸾撞见。他恨我,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件事泄露出去的如果被人知道,你的名誉……”
“傻瓜”谨惜伸手,隔着桌子揉了揉他的头,说:“那个英鸾只能确定我是个女子,又不能确定我是谁,就算他知道我是谁,难道还敢到县衙门口大张旗鼓的说看见知县小姐与你在一起么?”
“嗯……”湄生声如蚊蚋,小脸还是透着忧愁。
“万事有我不用怕,姐姐我会照顾你的”谨惜的双手突然捏着他粉嫩嫩的脸蛋,向两边抻,看着变成“大脸猫”的湄生,微笑道:“湄生,笑一笑,十年少啊”
湄生被她捏得不好意思再担忧下去,因为他不开心会影响到谨惜的心情。
他挣脱她的魔掌,别扭的说:“你才不是姐姐呢”
“就知道你这家伙不懂尊老爱幼,一向都直呼本姑娘的芳名”谨惜眯着眼睛说。
湄生低着头嘴角不禁扬了起来,他夹了一个核桃饼递到谨惜碗中。
谨惜把核桃饼举起来,笑眯眯的伸到湄生面前……
好暧昧……竟然要喂他吃东西……湄生不禁粉面赤红,连耳朵都慢慢变红了。他凑近谨惜的筷子,微微张开口,刚要咬核桃饼。
谨惜却把筷子一收,核桃饼一下落入她的口中。
“傻蛋,上当了”她笑得眼如弯月。
原来是在逗他……可湄生还是觉得心跳加快。不知道为什么,和谨惜在一起,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