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
“铁南芯中意你,把钥匙藏在手中,你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她灭口,为何不这么做?”
耿诺望着近在眼前不远处那在石柱上栩栩如生的漫天飞龙,他并没有回答。
无论如何,他都该给铁南芯一个警告。
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你没有爱上过一个不爱你的女人,所以,你不会体会到那种心情!永远都体会不到!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原本就是一件不幸的事,铁南芯永远都得不到回报的爱情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很大遗憾,从她嫁给你,她就压抑自己,生怕你瞧出端倪,只能被迫搁在心里,一直蛰伏,独自痛苦。
你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伤人吧?在我追着你跑的那些年,我天天都有想要爱上别的男人的念头。
我当时在想,你不要我又如何?!我不稀罕的!多的是人对我有好感,我天天想着要找其他男人住进我心里,然后把你赶出去。
可是,只要想到你不喜 欢'炫。书。网'我,心里就觉得好痛。想到不能喜 欢'炫。书。网'你,心里就觉得好涩。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的很痛苦,那样的痛苦,你尝过吗?你知道吗?!你懂吗?!
你不懂,向来只有女人对你投怀送抱,只要是你想要的女人,没有哪个能逃走,所以,你不懂,但是,我懂!我懂铁南芯的痛苦,我懂她的挣扎,我都懂!
就当作是看在温思璇曾为她求过情的面子上,他给了铁南芯最后一点仁慈。
他不愿,也不想,温思璇再被他所属的这个肮脏阴暗的世界污染。
就是这一点仁慈,他把自己亲手推向了死亡悬崖。
可是,他,并不后悔。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万泓淡淡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恐怕会是遗言了呢。”
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了揉俊眉,耿诺说,“我想要亲自到沧骊走一趟,这个要求,会不会过分?”
沧骊是一个疆土并不大的国家。
她在这里。
耿诺站在沧骊的土地上,慢慢地走着。
他并不是来见她的。
他只是想在踏上另一段旅程之前,再感受一下,与她同在一片天的滋味。
偷偷看看她,看她是不是幸福,就好了。
他是这么想的。
宁静的小镇。
淳朴的百姓。
她并没有跟杜予纬在一起。
她呆在沧骊的一个边陲小镇。
这里,处处洋溢着温暖的味道。
杜予纬为她准备的屋子不算太大,但左邻右舍都十分热忱。
她喜 欢'炫。书。网'这里,他知道。
默默地,他看着她与一群孩子在一起。
她男扮女装,在一个小师塾教孩子们认字。
当他看到她脸上那久违的笑容,他也露出久违的笑容。
离开他,是正确的决定。
她全身散发着一股在他身边所没有的,消逝许久的活力。
她现在不是很幸福吗?
她脸上的笑容是幸福吧。
可以放心了。
他,落寞地,轻轻地,缓缓地,慢慢地,转身。
心灵一阵激荡,温思璇以为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因为,她似乎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飘逸的白色影子。
她往前追,几步便停下。
摇摇首,她笑自己,太多心。
那影子就这样消失在转角。
她没有追上去。
“先生,先生,快来,快来,小胖又欺负人了。”
一个小女娃扯着温思璇的衣袖。
“嗯,先生这就去教训他。”
空气里的声音轻灵荡漾。
春花,在身后,纷飞,乱舞。
又一年的开春。
很热闹。
很久没有过一个这么热闹的年了。
温思璇忙进忙出。
大伯,大婶,孩子,老爷,全在温思璇家里,嗑瓜子,聊天。
温思璇听着他们聊,看着他们的笑脸,心里却有一个小小的洞,正空空的,发虚着,想用什么东西去填满。
所以,她争着,抢着帮忙,做任何她可以做的事。
一旦闲下来,她会胡思乱想。
她会想,他现在是不是跟铁南芯一起过新年。
她会想,他们是不是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共同体。
鞭花炮竹,轰鸣不断。
在中原的京城,有人陷入另一番的挣扎中。
唐旭泉轻抚骨灰坛。
他仰首望向天上的明月,轻轻喃道,“爷,答应你的,恐怕我不能做到。”
再按捺不住心中的冲动,唐旭泉迅速换了身轻便的服装,然后到马厩里牵出坐骑,以最快的速度离京。
和一年前,耿诺离开时的情景相仿。
浓密的黑云掩遮日光,无雨,只有雷声与闪电。
四周一片寂静,惟有疾风拂动树枝所发出的沙沙声。
唐旭泉不停地鞭策着身下的坐骑。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小径的宁静……唐旭泉风尘仆仆来到沧骊,他知道温思璇在哪。
他毫不费力的便来到了温思璇的住处外,静静等候。
清晨,准备去私塾的温思璇一开门,就见到了唐旭泉。
他递给她一个骨灰坛,转身就走。
温思璇的心弦震颤,她不解地追上唐旭泉,“你……这……我……”
她连话也说不清楚。
唐旭泉红着眼睛,声音却冷淡得不近人情,“爷死了,你手上的便是他的骨灰,他说要把它洒在有你的土地上,我做不到!要怎么做,怎么处理,你来吧!”
温思璇愣愣地接收唐旭泉传递给她的信息。
起初,她的脑袋只有一片空白,还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听见了什么。
然后,唐旭泉说的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重复又重复,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般,深深地钉入温思璇的心头。
原来……原来……终于,她听懂了唐旭泉的话,身子摇晃了一下,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而,唐旭泉已经不见人影。
她的双手像是捧着怪物般刺手,缩了回来——啪——小小的坛子掉在地上碎裂了。
里面的细灰洒了一地。
寒风骤起,盘旋着。
一颗颗剔透的泪珠滚落颊畔,她飞快地伸手拭去。
手摁住心口,她缓缓蹲下。
卷起衣摆,她开始抓起地上的细灰往衣摆折皱处放。
心口划过尖锐的疼痛,像是被栓了绳索,稍一动弹便会收紧抽搐。
她慌乱地抓着,不停地抓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泪水滴落的地方融化了一方尘灰。
风雪轻扬,一阵又一阵。
“先生,先生,您真的要走了吗?”
“嗯。”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
“先生去办什么事?”
“先生要去找一个人,找到了,就回来。”
“那个人对先生来说很重要吗?”
“嗯。”她说,“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先生会找到他吗?”
“会吧。”
“如果找不到呢?就不回来,不要我们了吗?”
“……”
“先生?……”
“小胖是笨蛋啦,找不到的话当然就一直不停地找,总会找到的!先生,你说对不对?”
“对,小月,说得对。”
找不到的话当然就一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