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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父亲为了权势,为了地位,放弃了她。
从那一刻起,她就开始怀疑,怀疑整个世界。
但是,即使她怀疑整个世界,她也从来没有怀疑过杜予纬。
只有他,对他,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任何事。
那个绝对不会骗她一丝一毫的杜予纬。
她会问他任何事。
她问杜予纬,“我长得好看,还是那日跟耿诺送秋波的女人好看?”
他会说,“各具千秋。”
她心花怒放,她认识耿诺比那个女人的时间长,这就是优势,“你的意思就是我的胜算比较大?”
他会说,“这我不知道,那要看耿诺喜 欢'炫。书。网'的是奶牛还是小笼包。”
她常常因为他不会对她说谎,拣好听的话说给她听而追着他打。
她要嫁给耿诺的前夕,她问杜予纬,“我的决定对吗?”
他说,“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既然你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也不能干涉你什么,但是,我不会祝福你。”
耿诺即将出征,她去找杜予纬。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对话。
只是,当时,她并不知道。
她对杜予纬说,“我现在觉得很幸福,感觉他是真的爱我,真的把心交给我了,可是,为什么,我还是这么忐忑,这么不安?”
他说,“思璇,听我说一个故事,好吗?”
她答,“好。”
他说,“有一只小松鼠,一只雄鹰,一只兔子。小松鼠生活在被保护的森林里,它安全的在树林里跳跃奔跑,不用担心明天,不用担心未来。有一天,一只雄鹰飞过这片森林的上空,它在枝头暂时停栖。小松鼠看到丛林外来的陌生访客,它越跑越近,越跳越近,跳到了雄鹰停栖的枝头,它的视线与雄鹰的视线交织到了一起。小松鼠被雄鹰那种不羁的美丽深深地吸引。小松鼠希望雄鹰可以忘却天空,在自己的身边停留,可是,雄鹰喜 欢'炫。书。网'风从身边掠过的自由,就算彼此相爱,雄鹰终归是天上的飞鸟。小松鼠一次又一次的尝试飞翔,尝试能与雄鹰匹配,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小松鼠不能飞翔,即使它跃得再高,也不能满足长了翅膀的雄鹰。兔子经过这个丛林,它看到了小松鼠对雄鹰的迷恋。兔子看着小松鼠受伤,看着小松鼠因为尝试而头破血流,看着这一切的一切,但,它什么都做不了,它只能继续看着小松鼠为了构筑雄鹰想要的天空,想要的天堂而努力。思璇,我就是那只兔子,兔子会为受伤的小松鼠找大夫,兔子会想办法为小松鼠止血,然而,兔子没有办法阻止小松鼠要不要继续接受雄鹰带来的伤害,你明白吗?”
她有片刻的迷眩,心隐隐颤动着。
他结语,“兔子只是经过那片森林,恰巧碰到了小松鼠与雄鹰,总有一天,兔子会离开那片森林,所以,既然小松鼠选择了继续爱雄鹰,那么小松鼠就一定要学会在受伤的时候,自己找大夫,自己想办法为自己疗伤。它必须接受,有一天,它受伤的时候再也找不到兔子,兔子已经离开的事实。”
小松鼠的兔子已经不再是小松鼠的兔子了吗?
已经不是了吗?
已经不是了。
小松鼠受伤了,必须学会自己止血。
再也不会有背着小松鼠四处找大夫的兔子了。
没有得到爱的时候,人们渴望得到它。
得到它之后,人们又害怕恐惧着有一天会失去它。
一只小猫住在一条小巷里,小猫住的那条小巷的外三条街之外有一只大黄狗,小猫不会去想,不会去恐惧,更不会去担心大黄狗会不会有一天走过那三条街来伤害自己,但是,人会这么做,人总会想着那三条街之外丝毫不构成威胁的大黄狗会不会有一天跑出了院子,跑过三条街来伤害自己。
这,就是人与动物的唯一区别。
想来,佛说得对,人生下来,就是来受苦的,除非找到传说中的极乐世界,否则,人生就是苦。
可是,传说中的极乐世界真的存在吗?
没有人知道。
找到极乐世界的人,人们称为佛。
可惜,这个世界,人很多,佛很少。
“爵妃,你去哪儿了?”还没进门,唐旭泉就飞快的迎了出来,看见温思璇,他焦急的脸终是松了一口气,“爷在找你,他很生气,你快去跟他解释下。”
温爵妃才失踪一日有余,他的爷就狂乱得几乎要疯掉,他简直不敢想像如果温爵妃真的离开了他的爷,他的爷会变成什么样子。
纤弱的温思璇却掌控着精明强悍的耿诺,他的爷失去了温爵妃,他也就会失去那个英明睿智呼风唤雨的爵爷。
当他认识到这一点,惊愕得简直不敢相信。
爱一个人爱到放下骄傲,爱一个人爱到无法自拔,爱一个人爱到改变原则,爱一个人爱到不顾一切……有时候,他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种疯狂迷恋一个人的滋味。
他想,他唐旭泉一生都可能无缘知晓情为何物。
自问会不会觉得遗憾,他回答不出来,至少,他现在一切以耿诺为中心的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对于唐旭泉的心思,温思璇是一点也不知。
“嗯。”温思璇淡淡的应了一声,对于唐旭泉和他身后那群如释重负的侍守说,“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可以进去休息吗?”
她现在很累,累得没有力气和任何人周旋。
无论是耿诺,还是铁南芯,她都不想理会。
唐旭泉和侍守们这才赶紧让开来。
温思璇越过他们,直直往内走,往璇舞阁的方向走。
唐旭泉似乎很是惊讶,但是最后,他轻声命旁人去告知耿诺。
温思璇回到璇舞阁,又是旁人的一阵关心言语。
温思璇吩咐红叶,“帮我将晚膳端到房里来吧。”
“是。”
红叶才退出去,耿诺就大步流星进来了。
温思璇抬头,看着耿诺。
她想看他哪里有问题,为什么昨日会晕倒。
有那么多人在他身旁照顾着他,就算有什么问题,他当然也不会有什么事。
然后,她自嘲而笑。
耿诺瞪着温思璇,等她主动开口解释昨日的去向。
温思璇什么都没说,两人就这样冷冷地对视着。
红叶小心翼翼地摆放好餐盘,又悄然退出去,合上门。
僵持还在继续。
他不说话是在等她开口道歉吗?
他说过,只有她跟铁南芯道歉,他们才能回复从前。
接踵而来的沉重心事终于把她彻底压垮了。
天旋地转,在失去知觉之前,她倒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当温思璇昏沉沉地醒来,睁开眼,一室晕黄的烛火让她有些迷茫,好一会儿,她才模糊地回忆起了一切。
她转头,耿诺正盯着她,若有所思。
温思璇先移开目光,目光定在置于中央的饭食上。
掀被,下床,走到饭桌前,她拾箸吃饭。
她不饿,甚至没有食欲。
但是,她肚子里的小东西在喊饿了。
被人盯着进食,再有胃口,也会大减,更何况是本就没什么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