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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院子大门传来了阵急促的敲门声,急速如擂鼓般,伴有隐约叫唤声。
苏文清吓了一跳。三更未过,贺将军就派人来接她们了吗?不可能呀。
苏文清迅速披上外衣,走到院子里,由于情况未明,她也没有点亮灯笼。暗淡的月光下,她瞧见苏氏和林氏也起来了,侧立在门边,脸上带了惊惶的神色。
苏文清稳住心神,往门边挨了过去。这时,门外传来刘家妹子的声音:“苏姐姐,小清,快开门,是我。”
“刘家妹子,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苏氏这才呼了一口气,抢先开了门。
刘家妹子跨进院子,脸上明显带着喜色,气喘吁吁道:“苏姐姐,林姐姐,你们不用紧张,我是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的。”
“好消息?”苏氏三人皆一愣。
刘家妹子拍拍胸口,等气喘平息了以后才说道:“婚事黄了,苏夫人病了,族长走了。”
苏氏与林氏又一愣,这没头没脑的三句话,是什么意思?
苏文清脑子飞快运转,隐约明白了刘家妹子的意思。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总的来说,她们今晚可能不用逃亡了。
“婶子,屋里坐,进来慢慢说。”苏文清把刘家妹子让进屋里。
屋里点了烛火,亮堂一片。三足鼎炉上的茶壶里飘出茶香。刘家妹子便在这片飘缈的香茶雾气中把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一切的变故都发生的今天晌午之后。
晌午过后,一匹从京城来的快马进了苏府,把一封书信转呈给了苏老爷。苏老爷一看,愣了半个时辰。然后夫人走出后堂,看了信以后,就病倒了。
刘家妹子听苏府二公子身边快嘴小厮阿列说,那匹快马是从京城黄家来的,那封书信是京城京畿司黄统领写给苏老爷的。在信中,黄统领把苏老爷斥责一番,说他办事不力,是否要连累黄府三百余口满门抄斩,语气坚决要退了与苏家的婚事,还说贺礼一并退还,从此不再议婚嫁之事。
苏梁氏当场昏厥,全府上下请大夫的请大夫,煲药的煲药,乱成一团。
后来,苏大姑娘从苏梁氏房里哭哭啼啼地走了出来,说什么“不活了”之类的话,吓得苏老爷赶忙派几个丫头婆子寸步不离地跟着,怕她寻了短见。
苏姓的族长也于傍晚时分走了。苏府里各人满怀心事,连晚饭也没开。整个苏府陷入了乌云惨淡之中。
刘家妹子听了这事,心中乐开了花。趁着苏府人仰马翻,管制松懈之际,拿几个铜板收买了看后门的婆子,便急冲冲地赶回小莲子庄报信来了。
“婶子,多谢你。”苏文清把一杯香茶捧给刘家妹子,诚挚道。刘家妹子的话无异于一道闪电,劈开她眼前浓重的乌云,使她的人生出现了转机,使她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
“小清说哪里话,当初要不是你母亲,我与嘉宝还不早做了孤魂野鬼了?”刘家妹子谦逊道。
“那么说,我们不用逃出扬州城了?”林氏犹自一副不相信的神情。
“林大娘”苏文清又气又好笑,“如今京城的黄家取消了与苏家大姑娘的亲事,我当然就不用做什么陪嫁丫头。我没有了利用价值,我那个舅妈当然就不会把我们母女接进苏府里去。那我们还逃什么?”她冷“哼”一声,“苏梁氏那种人,蚀本营业她当然不会做。”
“谢天谢地菩萨保佑啊”林大娘双手合什,虔诚地说道。
“娘,我找二花姐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苏文清说着出了院子。怀中揣着的玉质令牌冰凉冰凉的,也许,这个好消息也该告诉贺将军一声,还有,这个令牌,也该还给他的。
果然,第二天苏文清出门时,后面再也没有了跟踪的人。她慢慢朝城东方向走去,走到苏府门前时,停了下来。
一个婆子急急地扯着一个提着药箱,大夫模样的人从后门匆匆而入。那个婆子一边急走一边紧张道:“……何大夫你走快点,昨天夜里大姑娘哭得昏了过去。夫人急火攻心,吐了一大滩血,吓死人了……。”
苏文清双眼微眯,目光冷峻。望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苏府后门内,唇边浮起一个冷漠的笑意。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这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转身,走入繁华的扬州大街。扬州街头依旧熙熙攘攘,人来人往,而阳光也犹为灿烂。苏文清沐浴在暖和的阳光中,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昨天担心了一整个晚上的心情终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阳光真好,人生真美好。
第五十二章借酒浇愁另有他人
“真想不到,苏文清的运气会那么好。”扬州总舵内,大当家背靠在太师椅上,淡淡的声音,语气慵懒,却没有想象中的怒发冲冠。
李福有些奇(霸气书库…提供下载…3uww)怪,这是他第一次见大当家如此散漫的样子,按常理大当家应该生气,应该发怒的,他却没有。
屋里飘散着浓郁的香气,窗台上那盆剑兰宁静地开着,花姿凌厉而高傲。
李福见大当家的目光落在窗台的那盆花上,怕惹起大当家的不快,正想把那花移走,却听到大当家道:“李福,不用了,就放那,花开得挺好。”
观察了那么久,也试探了那么久,况且还出手打压了,却对于苏文清毫发无损。事实证明,这个野丫头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对手,他一向也欣赏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么,如果他们两人精诚合作呢?会是另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他微微一笑,眼中的冷意如冰雪初融的雪山,回归了些许暖意。他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台上的那盆剑兰。那盆剑兰似乎开得更艳,而香气也更加馥郁了。
“下个月就是太后的寿辰了,我要的玉如意,准备好了没?”大当家收回了目光,呷了口“碧螺春”,淡淡问道。
“大当家请放心,纯色玉如意已经打造好了,还差盛装的锦盒,等锦盒做好以后,再一并送与爷过目。”李福忙答道。
“好。”大当家点点头,“叫他们用心做,我要亲自呈献给太后。如果太后满意的话,重重有赏。”
“小人晓得。”李福诚惶诚恐应道,眼睛惊讶地望着面前这个戴了黄金面具的神秘男子。这个大当家居然神通广大到能进宫面见太后,未免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大当家,”李福小心冀冀地看了大当家一眼,“赵田亮前不久刚从北方回来,要不要叫他过来?”
赵田亮是当地一个小小的珠宝商,但他的姐夫却相当了得,是北方商业协会举足轻重的人物。年前大当家曾派人找他,原本打算引进北方的蘑菇,借以打压扬州为首的南方新兴的蘑菇行业,不曾想那赵田亮回北方过年去了,年后才回转回来。
“不用了。”大当家摇摇头,此时他的心境已与往昔大不相同,打压一事告一段落,他现在考虑更多的合作事宜。毕竟,相互合作,互惠互处才是长久之计。在商场混迹这么多年,他深谙这个道理。
“李福,”大当家呷了一口茶后,放下茶盏,目光转向冷峻:“给我传话 下去,从今往后,各地分会没我的吩咐,不要擅自去动苏文清,不要给我惹事生非。如果有那么多精力的话,倒不如少动些花花肠子的歪主意,正正经经地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李福讶然地望着大当家,心下惊诧莫名。大当家这是怎么了?这一点都不象平日里大当家凌厉的作风啊。如果就此放过苏文清,那么日后等她羽冀丰满,还来得及吗?
他想此次算计,对于大当家而言,算是这么多年来每一次失手。大当家非但没有意愤难平,伺机报复的意思,语气中居然还有对苏文清的赞赏之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他虽心存疑惑,但见大当家说得如此坚决,知道大当家的话绝不容许阴奉阳违,即使再多顾虑也不敢作声,忙告退下去布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