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柳若汐不做任何停留,径直向若心苑的方向走去。
柳元勋方才的话里,虽没有明确的说,大夫人母女和柳若汐的矛盾到底是谁不对,但是柳若汐听得出来,他分明就是来责怪她的。
在柳元勋的心里,大夫人一直是宽厚善良的,而柳涟雪,则更是温柔似水,这样俩个优雅的女人怎么可能犯错?分明就是她这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大姐误会了她们二人,从而生出这许多误会和矛盾来!
柳若汐最讨厌的,就是大夫人暗地里毒如蛇蝎,表面上却装的假仁假义的模样。现在却有一个人上赶着来跟她说大夫人有多么宅心仁厚,她自然是不耐烦的很,而她的不耐烦在柳元勋看来,完全就是一副不讲理的模样。
这下子,他就更是确信母亲方才说的话了:你大姐可能是在外面呆久了,所以脾气有些古怪,但是母亲不怪她,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只要府里和睦,你父亲和老夫人放心就好。
想到母亲平日里为求府里和睦而委曲求全的模样,柳元勋不禁觉得有些心疼,再一想方才柳若汐又冷淡又字字严厉的话语,可想而知二姐平日里也肯定没少受她的气!
联想到这,柳元勋站不住了,觉得他不能这样任由柳若汐在府里跋扈下去,一定要想法子压压她,这样府里才能和睦,母亲和二姐才能不受委屈!
柳元勋顾不上一身的倦意,急匆匆的赶到了涟雪苑,进门时,刚好撞上了急急忙忙往出走的柳秋棠,柳秋棠低着头跟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就逃也似的离开了涟雪苑,仿佛是怕人看穿她什么似的。
“元勋,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吧,愣在那做什么”柳涟雪瞪一眼匆匆离去的柳秋棠,心中暗骂一声她的冒失,而后又温柔的冲柳元勋道。
柳元勋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所以对柳秋棠的怪异行径并没有多加在意,走进房中坐下后,他顾不上喝茶,就直接问柳涟雪道:“二姐,你跟母亲和二姐是不是有矛盾?”
柳涟雪还以为柳元勋是要问宫宴当日,她何故沾染了绿粉的事,当下脸色就有点变了,回起话来神色也带了些闪躲:“这又是哪个下人乱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而柳涟雪闪躲的神情,在已经觉得柳若汐为人做事方面有问题的柳元勋看来,是受了委屈,但为了大体和不让他担心着想,所以故意想要避开此事的表现。
柳元勋见状,立即拍着胸脯道:“二姐,没人在我面前嚼舌根子,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已经问过大姐了,可她跟我说起话来的语气很是不善,想来你跟母亲平日在府里也没少受她的气。你尽管跟我说,我不会告诉母亲,是你跟我说的”
柳涟雪闻言,先是微微一怔,后明白了过来……原来元勋已经找过柳若汐了,而柳若汐显然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现在在元勋的心里,柳若汐想必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若是她再添油加醋一把,那么凭借元勋的聪明才智,定能给柳若汐重重一击!也免得她得意过了头,不知道天高地厚!
想到这,柳涟雪的脸上立即浮现出委屈的神情:“元勋,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二姐也就不瞒你了,其实……”
在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柳涟雪将她沾染痒粉这件事的责任,完全推到了柳若汐的身上,说她觉得同为姐妹,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应该一起分享,就借了点给柳若汐,想让她日后看谁不顺眼了捉弄一下出气,可谁知,柳若汐竟然把痒粉用到了她的身上!但她事后也没有追究柳若汐,因为府里和睦是最要紧的,这只是点小事而已,她可以原谅。
紧接着,又添油加醋的跟柳元勋哭诉了柳若汐在这府里的种种“恶行”……丫鬟如何仗着她跋扈,四姨娘如何小产,大夫人的掌家之权又被她如何剥夺,类似种种……简直就把柳若汐描绘成了一个心狠手辣的人,而她和大夫人,自然就成了那个一忍再忍,十分善良的正面形象!
一边是没见过几面,放才还用不善语气跟他说话的大姐,一边是相处了十几年,善良又仁厚的母亲和姐姐,柳元勋自然是连想也没想的,就信了柳涟雪的话。
柳元勋的脑海里,自动勾勒出了一副柳若汐平时在府中嚣张跋扈的模样,继而怒道:“实在是太嚣张,太跋扈了!仗着府里人忍让着她,竟然这么得寸进尺,而老夫人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竟也还包容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唉,元勋,你也别生气了,现在的大姐已经跟以前不同了,以前是大家让着她,现在就是不让也得让!她现在的身份尊贵不说,在这府里还有一半的掌家之权,母亲现在就是有心教训教训她,让她收敛一下,也是力不从心啊……”柳涟雪越说越委屈,柔美面容上几乎已经泫然欲泣。
母亲身为当家主母,竟然还不能教训女儿,不能让她收敛一下?这是什么道理?!柳元勋当下就在心里决定,他一定要趁自己居住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替母亲好好教训一下这个表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实际上却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嫡长姐!
柳涟雪边擦眼泪边偷瞄了柳元勋已经变的铁青的脸色……心中暗自得意的笑了。
柳若汐,你不是自诩聪明么,这一次,就让连皇上都夸聪慧的元勋来好好收拾你一次,看你还敢不敢得意忘形!还敢不敢羞辱我!
☆、62。第62章 一刻不消停
这日晚上,柳若汐正斜躺在卧榻上研究笛谱,突然,本是安安静静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夹杂着女子惊叫的嘈杂声。
恋儿正在剪着灯烛,闻听此声,小巧清秀的面容微微一动,转过头看向柳若汐:“大小姐……”
柳若汐合上笛谱轻笑一声:“这内宅里,还真是一刻太平的时候都没有,走,出去看”
柳若汐跟恋儿快步走到了院子里,只见前方已经围满了一堆的人,有把着火把的下人,有满脸惊慌,还沾染了半身泥土的四姨娘,还有正扶着四姨娘的柳涟雪,以及匆匆赶来这边的柳致远和柳元勋……而众人围着的,是一个紧紧抱着怀中包裹的下人,此刻正坐在地上,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脸,怯怯的看着围住他的众人。
柳若汐快走几步,走到了人圈之外,只见匆匆赶来的柳致远谁都没看,直接就走到了秋怜的面前,看着秋怜满脸惊慌,还沾染着半身泥土的模样,心里眼里顿时涌上了一股疼惜之意,忙问一旁的柳涟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是那人将四姨娘推倒的!”柳涟雪指着那个坐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下人道:“四姨娘刚从您的书房出来,正准备回秋怜苑,然后就撞上了正急匆匆往外跑的这个人,四姨娘见他怀里抱着包裹,还神色仓惶的模样,猜想他可能是偷了府里的东西正要往外跑,便要上前去拦住他,可谁知这个不要命的,竟然推了四姨娘一把,好在有下人路过急忙喊了人,才没让他跑了!”
“不过是东西而已,偷就偷了,你何苦自己上去拦着,被伤着怎么办!”一听秋怜受伤的缘故竟是为了守住家财,柳致远心里对她的疼惜更甚了,话虽是责怪的话,但是语气里却满满的都是怜惜,没有半分怪罪之意。
“老爷,若是平时妾身断不会做这种傻事的,但是那人却是从库房的方向跑来的,那库房里存着的可都是这府里的贵重物品,万一他偷的要是什么了不得的御赐之物怎么行!”秋怜泪眼依依的跟柳致远解释道。
秋怜这么一说,柳致远就能理解她为何做出此惊人的举动了,库房里的确存着不少的御赐之物,御赐之物被人偷了,难免会被有些好事者说柳致远是根本没把这御赐之物放在眼里,换言说,就是根本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帝王自古都是多疑的,更何况柳致远身处高位,就更要小心谨慎了,这样僭越和目无帝王的传言,是绝对要不得的!
想到这,柳致远庆幸之余,不免也有些后怕了起来,这是四姨娘把这小偷给拦住了,要是没拦住呢,那后果可就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