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少不了你那一份。”
乔以函的脸上勉强扯起一抹笑意,沉静温婉的容颜上却透出一种石像般的惨白僵硬。
客厅里只剩下张岚和韩琦,韩家的客厅宽敞而气派,四排相对的欧式真皮沙发在璀璨的水晶灯下泛着冷冷的光。韩琦选择了在张岚的对面坐下,不是同排的亲密,也不是侧排的温和,而是对面的敌对。
“现在人都走了,你可以说了。到底我又做了什么天地不容的事让你如此的大动肝火?”张岚倚在沙发上,满口无奈的语气,脸上却是漫不经心。
韩琦阴着脸看着自己母亲,他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不认识她了。他们的距离已经远的似乎再也回不去了。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脊背挺直,微咪的眼角有寒光闪过,“你还想要韩氏,还想要我这个儿子吗?”
他的声音不重,却震得张岚神色一凌,收敛起神情讶异的望着他。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你……更恨自己!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会给从来带来这样的灾难……”
“韩琦!”张岚怒喝,“这就是你对我们三十年母子关系下的结论吗。不愿意做我的儿子?……但很不幸的,你身上流着的就是我的血,是我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这是无从改变的事实。”
“给了我生命,就有权利控制我的人生嘛?”韩琦的眼几乎充血,瞪视她的眼神是铺天盖地的恨意。“对于从容,你怎么敢……你怎么有权利对她做任何事!”
张岚不屑的皱眉低语,“狐狸精,还敢说两人已毫无瓜葛,告状告的比谁都快。”抬眸,很不以为然的对韩琦说道,“不就是见了她一面,她有这么脆弱吗,见不得碰不得是吧。”张岚避重就轻,因为她不认为从容会把五年前的事情说出来。
“你还想骗我!五年前,在希腊你都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他的脸上是令张岚都感到惊愕的狂热疯癫。“你从来都知道从容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知道我爱她甚过于爱我自己。你却还如此残忍的对待她,你这是在往我心口捅刀……你知不知道,你所附加于她身上所有的痛,都会成百倍千倍的痛在我身上。……这就是我伟大的母亲大人对我的爱吗?”韩琦抓着自己的胸口,用力的,仿佛要把自己的心给生生的揪出来。
张岚没有动,而是更深的坐进了沙发里。左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右手,她感受到了儿子对自己的仇恨,那种刻骨铭心浓烈的恨意。寒意如醍醐灌顶,冰冷彻骨。
“阿琦,你放弃吧。只要你放弃她,我就答应你不再动她。”
“你错了。”韩琦那充血愤恨的脸上忽然出现一抹诡谲的笑容,“我并不是来乞求你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已经永远永远的失去了我这个儿子。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母亲,你也不用记得有我这个儿子。而你要是敢再动从容一下,我会让你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可以不在乎失去儿子,那也希望你不在乎失去——韩氏。你的地位,你的荣耀,你享受了一辈子风光的根源。如果韩氏没了,又有几个人会真正的尊重你……”
“不,你不会那么做。”张岚不信,“你毁了韩氏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没了韩氏集团你拿什么跟凌子墨争。这五年你为了韩氏费了多少心血……”
“要不要试试?”韩琦的笑仿佛来自地狱,那种幽幽邪魅的笑容,带来毛骨悚然的阴冷。
张岚的脸色惨白,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深深地无奈。望着韩琦眼中的狠绝,扬起一抹无法形容的笑,“你终于越来越像我了……”够狠也够无情。可是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儿子,特别是当他的无情汹涌的奔向她的时候。
“我的悲哀,它提醒着我身上流的是谁的血。”那墨色眼眸中,在灯光映射下,染生重重悲郁,满室空气都为之凝滞。
转身,离开……不带任何的留恋。
“阿琦,阿琦……”她低低唤道,声如蚊讷。“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你是我的儿子呀……我的儿子呀……“
乔以函倚着二楼的栏杆静静地站在楼梯口。风从开着的窗户吹来,吹的她衣袂翩飞,更显瘦削,仿佛随时会被这沁凉夜风给吹走似的。她无声的望着韩琦绝然的离开,再无声的望着客厅里依旧挺直着脊背的张岚,那微微颤抖的肩膀……
她轻轻上前关掉了客厅那耀眼的水晶灯,也咽下了嘴角那无声的叹息。太亮的灯会让她们的悲伤与狼狈无处躲藏。而她们,又怎么允许自己的人生沾染上狼狈……
黑暗中,乔以函坐到了张岚的旁边,两个女人在静夜中沉默,为同一个她们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夜色如墨,无声息的逼染上来,这一室静谧,只有流动的风,吹得满室萧索,也沉淀几缕悲哀与无奈……
许久许久之后,才从黑暗中传来张岚声音,轻的犹如喃喃自语。
“以函,以后你该怎么办?我们又该怎么办?”
“岚姨,放手吧。什么也不用做了,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你。……这辈子,我认了。”
夜色盖住了乔以函脸上所有的情绪,张岚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到那平静如水的声音。
“可是我不想认!我三十几年辛苦养大的孩子,我们韩家几代打拼创下的韩氏,凭什么毁在那个女人的手里。”张岚的猛的抬眼,狠狠地瞪向乔以函,即使如墨夜色也没盖住她眼眸里的精光,令人不寒而栗。“以函,这一次我们绝对不能放过那个女人。”
暧昧
静谧的休息室里,从容和高希文并排而坐,手中各自端着一杯咖啡,浓郁的黑咖啡。
“我去找过韩琦了。”
始终低垂着头出神的从容被高希文一句话拉回了注意力。她有些茫然的转头,一时没回过神来。
高希文无奈的轻拍了下她的头,“我说我去找过韩琦了。”
“你找他干嘛?”从容的声音不自觉的高了一度,“我没事,他母亲这次找我真没说什么!”
高希文神色复杂的望着她,“真没什么,你会这么紧张?”要论不动声色,她从来不输给自己,可是现在她的声音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慌张。是因为韩琦吗?
从容一怔,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慌乱给逼了回去。“只是有点惊讶。你素来跟他没什么交情,忽然去找他,意外而已。”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希文,到目前为止一切我还能应付,等到哪一天需要你帮忙了,我一定会开口的。”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什么时候向我开口过?”
“那表示一切还在我的掌握之中,不需要你……出马……”在高希文不认同的目光里,从容的话越说越心虚,“好了啦,以后我一定开口行了吧。别老把我当长不大的孩子来看,我的阅历可并不输你。”
从容撇着嘴角望着他,很是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