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同于上次的荒芜,这里明显有人打点过了。虽然外面看起来仍是荒凉破旧,但里面已经被收拾干净。
“上次来看你不讨厌这里,而且这又荒废了这么久对于你静养身子很有好处。”
歌儿被晨宇极搀扶着静静地听他讲话。
这里?呵呵……是命运的捉弄吗?她兜兜转转了两年还是又回到了这里。歌儿的神情有些恍惚。眼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抑郁。
“你现在不要回宫吗?”
难道就不怕君玦发现晨国的国君莫名的消失了?晨宇极抿唇微笑不语。
许久。
“既然你可以出来,我当然也可以出来。”
这意思是宫里已经有了一个“晨宇极”?果然是聪明的人,只是他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君玦早就在他身边安插了眼线,岂能这样轻易就让他蒙骗?
“当然,他在我身边安排的人一直在盯着。所以我不能经常在外面。现在宫里的你还在伤着,皇上没心思过问其他的。所以……”
晨宇极冲着歌儿淡漠一笑,有些无奈,有些……苍白……
歌儿有一瞬间的迷惑,目光定住在他的一身白衣上。
“外面风有些冷,进屋吧。”
晨宇极从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挣扎出来,别开眼走进屋子。
“我去侧房睡。你,自便。”
歌儿并未跟着晨宇极向正屋去而是走进了那间带有密室的屋子。就是上次晨宇极打昏她的那间。她还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需要一个人先静一静。
已经不见了厚厚的尘埃,让歌儿产生幻觉,仿佛时间还在两年前,在这个屋子里,那个一身白衣眉眼温润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端来热水为她洗澡。弥漫的雾气,缠mian缱绻的白纱帐。被她摔碎的
玉佩……是屋子太阴湿浸透了她的眼睛吗?怎么觉得眼前这么模糊?这种感觉太陌生,当年她是独孤玄夜,是歌儿,却也一直是他的叶儿。可如今的自己,一身高贵的光晕渐渐让她变得朦胧不真切。
无名崖上的厮杀她失去了这辈子最爱她的人和……她最爱的人……
如果一直这样不记得空白着,她有的只是苍茫不安,现在却是悔恨,空荡荡还有恨。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这个暗室里,她曾逼疯了自己的妹妹。那个怀了他孩子的女人。死有余辜!到现在歌儿的眼里还可以看见那种彻骨的恨。在漆黑的夜里如此刺目。
扶着冰冷的墙壁一路蹒跚地走回床边,被褥是刚换的,枕头是新的。晨宇极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劫自己来这?难道是想以自己来要挟君玦?他是晨国的国主,她这样想合情合理。
罢了,累了。熄灭了床前唯一的一盏灯准备睡去。
“盈盈一水边;夜夜空自怜。
不辞jing卫苦;河流未可填。
寸情百重结;一心万处悬。
愿作双青鸟;共舒明镜前。”
月光照在她的脸上形成美妙的光环,整个皮肤显出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妖娆的长发散在两边揪人心神。浓密的睫毛弯成好看的弧度,秀美微拧,神色有些焦虑。
这个女子从他第一次见到她便时时地为她揪着一颗心,她喜,他笑,她怒,他悲。如此牵动人心的女子让他怎能不动心?尽管……点了她的睡穴,晨宇极和衣拥着她。掩饰不了心里的
颤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抱着她入睡。
清晨。窗外麻雀聒噪,她一向浅眠,昨夜竟然一夜未醒,酣然入睡。此时天已大亮,阳光斜射进窗内。身上的伤还有些痛,动作迟钝地穿好衣服走下床。晨宇极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饭好了。现在要吃吗?”
一碗白米粥,一碟青菜,一个馒头。
“你现在还不能吃硬的东西,多喝些米粥。”
冒着热气的粥,歌儿不想在记起过去。可是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暗抚宫,清晨他为她煮的粥。
“是你煮的?”
“是”
沉默,吃饭。
“我带你在院子里走走吧。”
歌儿并不反抗任由晨宇极拉着。很温暖的手,皮肤细腻不粗糙,有力却很温柔。
“为什么带我出来?”
“……”
“你想威胁君玦?”
晨宇极停下来,仔细地盯着歌儿。脸上看不出表情。
“如果是,你会怎样?”
歌儿语结。她会怎样?她会怎样?认真地想了许久。
“我会反对。”
晨宇极定定地看着她仿佛要看进灵魂里,然后没有表情地转身拉着她的手继续走。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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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
相处
晨宇极的态度让歌儿很不解。这是个怎样的人?沉默,内敛,那双温润的眼里似有千万年的沧桑和在压抑下却还是露出一点点的感情。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
歌儿无法稳住自己的心神。
“你……和他成亲多久了?”
“两年。”
“孩子?”
“不是我的。”
是那个疯子的。怪不得总觉得倾儿与自己有太多不像。她最疼爱的孩子,那个乖巧可爱的稚子竟然是别人的。维持了两年的亲情却敌不过事实。
“你既然带我出来,就该知道我曾是谁,我的过去。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晨宇极淡淡地看了歌儿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她带进后院,前面是那个被抬出来的破碎的玉床。
“这床……是你的?”
“嗯”
她曾在这上面跳过舞,抚过琴。还有一个叫魅姬的女子。
“你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都记得。除了……无名崖上昏倒之后。”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无名崖的,怎样躺在了皇宫里的。又为什么一身武功尽失。这是她最想知道的。
都记得?晨宇极微微错愕。牵着她的手走过玉床。来到一座小亭子。纷飞的白纱帐,清脆的铃声,像七重宝塔檐边挂着的风铃。召唤着飘向远方的人。
有风过,思绪凝结。伫立停滞。两个人都不语,晨宇极的一身白衣与满眼翠绿相衬,与轻纱相融。
“我曾遇到过一个同样喜欢穿白衣的男子。那是……一个,像莲花一样的男子。”只是被她逼地沾满血腥。
闭上眼能看到那个坠入悬崖的红色喜袍的身影。
“是吗?然后呢?”
晨宇极的声音平淡,或许他并不想知道只是出于礼貌才有此一问。歌儿无谓,无名崖上痛彻心扉的感觉还在,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
“后来……后来,他成亲了。被我杀了。”
声音随即没落,沉寂、琉璃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凄切,让人揪心。晨宇极搂过她单薄的身子,心里唏嘘。什么时候她已经这么瘦了?眼底一片荒凉……
不染纤尘的白色衣领,又阳光的味道,还有一丝和雾辰身上很相近的清新味。歌儿苦笑,人都已经死了两年了还在这幻想什么呢?
晨宇极带着歌儿拾级而上,徐徐缓缓,小心翼翼。亭子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琴两杯冒着热气的茶。从昨夜到今天都不曾见到有什么人,难道这院子里还有隐形的人?
没解释她的疑惑,有些事……现在还不是时候。随即撩开衣袍落座。歌儿坐在他的对面。
苍白手指,七弦琴,焚香,沏茶。亭中的男子优雅淡定,眸眼却深似千年潭。
“知道我以前做什么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