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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俊背对着骆子涵,默默用脚尖踢田埂上的杂草,忽而觉得颈背发凉,凭着直觉回头,刚扭到一半,便被人从背后紧紧圈在了怀里。
陌生而熟悉的烟草味,已经植根骨髓深处的悸动,她僵做一块石雕,忘记挣扎,忘记反抗,忘记一切……
灼热的气息紊乱地拂在她耳畔,他声音极小,略略发颤:“为什么分手,你欠我个解释……”
见李尚俊不吭声,他嘴角蕴着苦涩,声音愈轻,手臂却更加用力:“是因为别人,还是因为我们……”
李尚俊脑子炸成一团浆糊,四肢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她不停呼吸,呼吸,深呼吸,然后扒拉着他的手臂,奈何撼不动分毫。
她渐渐放弃,双手维持抓着他手臂的姿势,泪水却不受克制地,一滴一滴,滚出眼眶。
三年来,她第一次流泪。
还是因为骆子涵。
她哽咽着,却无比清晰道:“你还要我说什么呢?两个性格都那么强,你不可能要我一辈子做退让妥协那个,我可以在你身边当个花瓶,一天,一年,十年,然后我先自己发了疯。其实从我去高中起就开始了,你不喜欢听我说学校的事,但我最主要的生活就是学校生活,你的大男人主义,让你不屑告诉我你的事,我跟不上你,越来越没有共同语言。这些都算了,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闹过,哭过,求过,也好好跟你分析过,我说不管怎么样,你要让我找得到你,别失踪。第一次分手,是为了这事,第二次分手后,你继续失踪,我给你打过电话,怎么也找不到,我真的觉得好累好痛苦,我不想发疯,所以我不断调解,不断让自己看淡这些对我其实非常重要的事情,于是我变得越来越麻木。”
她的眼泪愈急,无声倾泄,声音抽泣越来越多,但仍然一字一句清晰道:“我十六岁跟着你,毫无保留地爱你,你瞪我一眼,我就觉得天崩地裂,你冷冷离开,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你占我身子,我想的却是怕你嫌弃我不要我。可现在的我呢?爱情几乎不能影响我丝毫情绪,跟现在的男朋友吵得天翻地覆,我日子照样过我的,他对我十倍好,我才肯吝啬地付出回报,我的自我保护欲我的自私让我自己都觉得冷酷,这全部拜你所赐。”
“李炜……”骆子涵痛苦地埋在她颈窝,这似乎是这男人第一次流露出称得上脆弱的表情。他的手不自觉用力,掐得她有些痛,隐约听得他挤出几个字,“如果……我改呢……”
她抽了抽鼻头,梨花雨带笑靥,自嘲道:“我觉得现在我这样挺好的,我已经三年没有哭过了,你看,你一出现我又开始哭。”她伸手擦了擦眼泪,“最开始,我的确是想以他为跳板,彻底摆脱你,我只是需要一个温柔的男人,在我最痛苦的时候帮我舔伤口,但是三年,三年,很多事情都变了。”
骆子涵身子猛僵。
李尚俊终于收住了泪,嘴角扬起坚强的笑容:“分手后三天,三周,三个月,你能说出今天的话,我或许会想也不想哭着重投你怀抱,只要你不放手,谁也救不了我……可是现在已经三年了,三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趁骆子涵失神之际,她转过身仰头看着他,清澄的眼眸中片片泪花,她在笑,笑得如此凄清,如此决绝:
“你问我后悔不后悔,跟你在一起三年,我一点儿都不后悔。如果能重新来,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爱上你,而且这一辈子,我也没法再像小时候那样,那样不顾一切地轰轰烈烈地爱到死去活来。但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压在心底三年的话一股脑儿说出来,李尚俊顿觉无比轻松,宛若新生。
92 干干净净
5月13日,重庆飞往上海的航班受航空管制,延迟了六个小时。一直在机场等候的蓝爵并没有流露丝毫不耐烦,只是琥珀色深瞳蕴藏着些许担忧,好不容易看见航班落地了,一波波乘客离开,却始终没有那熟悉的娇小身影,他的眉头不自觉蹙紧,探头环视。
平时到人多的地方去走散了,总是他在原地不动,等她来找他,她谑笑称他是活靶子,他权当生活情趣,可这次,他真恨不得李尚俊也长他这么个个头,好一眼便寻着。
终于,那道熟悉的身影随着自动扶梯缓缓而下。
她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身着休闲仔裤,橘白相间横纹t…shirt,宛若模特儿的蓝爵,她拼命挥挥手,拖着小行李箱咧嘴笑着飞奔而至。
今年热得晚,大家都还没穿短袖,但李尚俊一袭拉链紧紧的及膝薄风衣,穿着不热,看着挺热,待他合手抱住扑入怀抱中的她,眸中猛黯,险些失声喊了出来。
定了定神,他单臂搂着她,弯腰牵紧风衣下摆,喜怒交加,不敢置信:“你里面……”
李尚俊得意地踮脚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媚眼乱抛:“老娘里面挂的空档哦,就穿了一条丁字裤,走路咯死我了。”
甫抱住她的腰,身体相贴,感觉到其中曼妙的线条,蓝爵腹下已微有反应,待她挑逗话语一说,立即勃然而怒。李尚俊马上感觉到,仗着自己在他怀里,偷偷摸上去捏了一把,却被蓝爵捉住手腕,再抬头看她家的蓝大公子,白皙俊美两颊像开了玫瑰花。
李尚俊笑得那叫一个欢畅。
蓝爵迈着又快又急的步伐,拽着她腰肢直往停车场,李尚俊一路小跑,眉飞色舞,不怕死继续勾引:“亲爱的,你如果太心急,我可以陪你去厕所打野战哦。”
蓝爵狠狠瞪了她一眼,步子更大,待进了停车场,立刻把她塞进副驾。等他坐稳,李尚俊迎上面色忽白忽红忽青忽紫怒目而视的男人,干脆前仰后合浑身颤抖至花枝招展。
“你一路都这么来的?!”自从跟她交往后,蓝爵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维持自己的良好修养,屡屡欲掐死她而后快。
“嗯哼~”李尚俊媚眼抛得如同进砂。
“你!”蓝爵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心动不如行动,手臂一捞将她上半身扯将过来横在腿上,一巴掌便拍到她屁股上。
李尚俊活泼乱跳地挣扎,还咯咯咯咯咯笑不停。
“你还笑?!就你那坐相,下面早被人看光了吧!”
李尚俊还想继续折腾,闻言抬头睨了蓝爵一眼,察觉他似乎真的有些恼怒,这才乖乖交待:“我就下飞机后去洗手间才穿这样的,奴婢还不是为了讨主人您欢心,你那么凶我,奴奴好伤心哦。”
转个眼居然已经开始cosplay女仆和主人了!
蓝爵对这家伙的间歇性抽风和层出不穷的状况习以为常,蹙着眉摇了摇头,方将目光落在她俏脸上,大手缓缓探入风衣内,恣意爱/抚因丁字裤而更显突翘的小臀部。
“唉呀唉呀~”李尚俊缩了缩,想去挡他,他却半眯着眼,性感而低沉道:“怎么,不让主人验收么?”
“主人要跟奴奴车震么?”李尚俊扑闪扑闪大眼,把胸往他胸膛推了推。
蓝爵“啪”地一声,结结实实打在光净小屁股上,冷笑:“给我坐好,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尚俊依旧粘着不下来,嘴里念叨着:“小别胜新婚嘛。”
蓝爵也不跟她争,干脆抱着她结结实实亲了起来,直到亲得“公共场所车震也是个不错的尝试”这样出格的念头从他脑海掠过,才恋恋不舍放开她的嘴,语出惊人:“昨天见老情人,有没有旧情复燃哪?”
李尚俊忙不迭摇头,举手发誓:“主人,奴奴对你的心,日月可鉴!”
蓝爵将她拨回位置,拉好安全带,发动车。
见开车了,李尚俊停止肢体胡闹,嘴上依旧没遮没拦:“主人,你在吃醋吗?”
蓝爵认真开车,睬都不睬她。
“主人~”李尚俊抱住他没握方向盘的右臂。
“好啦。”蓝爵拍了拍她的腿,耳根可疑地泛红:“我吃醋了,你满意了?”
李尚俊这次来上海两件大事。一是上班,二是给曾际捧场。
蓝爵原打算帮她安排工作,孰料李尚俊背着他自己跑去投简历,投了五份,石沉大海,两次面试进入终面被刷下,还有一次因为她的求职简历写得好,人家给她免了笔试,直接面试,最后却以需要研究生为由把她给pass掉。李尚俊的自信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一度觉得自己是废物,此生铁定找不到工作,这才打电话对着蓝爵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