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脸盆里放水的时候,她无意地瞟了一眼镜子,顿时被吓得无地自容。
——那鬼一样脸色发黄的女人简直惨不忍睹,难怪宋明哲会缺失了把她揽入怀抱的勇气,这前后之间的对比太明显了,上一分钟怀里是戴晓蕾那个精致美艳的连女人都想看的凤凰女,下一刻变成她这样的一只土老鸭,他一定是感觉到了差异悬殊,无法适应吧。
毕竟年龄在这里放着,她以后不能再熬夜失眠了,这样用不了多久,别说他看了会倒胃口,她自己可能都不想往小正太的身边站。
她撩了水细细致致地洗了脸、拍了水,皮肤收拾得水水嫩嫩的,这才出来吃饭。
廖妈妈看看她的脸,笑眯眯地说:“以后还是用小黄瓜美容好了,化妆品少用。”
廖小萌嘻嘻哈哈地和她缠了几句歪理,饭桌上是一片喜乐的氛围。
母女俩都闭口不提小正太,仿佛他从来就没有出现在她们的生活里,不曾给她们带来过那么多的欢声笑语一般,她们相互殷勤地夹着菜,大口地吃饭,都竭力装作和从前一样。
对于可能出现的后果,都不想挑明那些无力抗拒的让人血泪淋淋的事实,这样相互掩饰着,一天天一层层的覆盖起来,说不定就能忘记,这也是母女俩多年来面对无数巨大的挫折一直采取的方法。
一家人只有两个女人,可是,这命运竟然如此的不好,让她们一想就想哭想笑又觉得滑稽无比。
拨弄着筷子,半碗米饭已经下肚,外边响起了敲门声。
很陌生的节奏,廖小萌心一沉,她知道不是宋明哲。
廖妈妈看了一下:“我忘了,楼下收小区物业费的张大妈。”
廖小萌方向筷子过去开门,清醒着过是一天,糊涂着过也是一天,对于自己不能也不想接受的,就当它不存在好了。
摆好拖鞋,廖小萌起身开了门,她刚要开口招呼,看清楚门外的人,她一阵惊诧,也是一个女人,有点年纪,可是,根本不是张大妈。
衣服首饰都极其华贵典雅的女人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廖小萌的脸上。
“奶奶?”廖小萌惊讶地开口,认出她正是住在洛阳的宋明哲的亲奶奶。
宋奶奶脸色冷傲地看着她,目光环视了这个小小的让人觉得局促的客厅,视线最终落到了站起身来的廖妈妈身上。
廖妈妈走过来,仔细地看着来人:“请问你找谁?”
廖小萌看着宋奶奶脸色不善,她的心里有些不安:“奶奶,如果您是来找我的话,我们到外边谈吧,我妈身体有些不舒服。”
宋奶奶看着廖妈妈,眼神疑惑:“你是廖小姐的母亲?”
她当然无法相信了,她保养得宜,看着廖妈妈比自己都要老,一时间无法确定。
“是,你呢?”
“我是宋明哲的奶奶,我们其实是有过交集的,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让明哲带了礼物过去看你。”
“呵呵,多谢了,您请坐。”
廖妈妈很客气地让她。
宋奶奶瞥了一眼那盘碟摆放得满满当当的小饭桌和室内仅有的两把椅子,摇摇头说:“不了,我有几句话说了就走。”
“您请讲。”廖妈妈收了脸上的笑意。
“廖会初是你什么人 ?'…87book'”宋奶奶直奔主题。
“他是我的前夫,小萌的爸爸。”
“哦,是这样,他过年和年后,都几次过去拜访我家老头子,明哲和小萌的事情,我们本身也是默许的,所以,他说了身份,我们自然是客气有加;
可是,年后的那场大雪压垮了他当初批示招标的一座大桥,车辆和行人都有伤亡,我们家老头子就出面找人周旋,那件事对他来说,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如今不知道他又得罪了什么人,被双规调查了,据说涉及到数额巨大的受贿,他如今的妻子到处招摇着我们宋家是他的后台,根本没有人能动得了他;
要搁在往常,这话说说也就过去了,我们也不会计较,可是,不久就是我的长孙升职的当口,网络上边你们家小萌的名声又被人搞得一片狼藉;
这婚事到现在怎么都没有办法继续了,我代表家里人,来和您说一声,只能断了,官场上受贿这种事情,一旦事发,是谁都沾惹不起的;
不过——如果没有了这层尴尬的姻亲关系,我们倒是有办法来护他周全。”
廖妈妈紧张地问:“那个人受贿了多少钱?会判刑吗?”
“判刑是一定会的,加上当初的那座大桥事故,也被人重新翻了出来,沾惹上人命的事情,这刑期绝对不会轻。”
宋奶奶为和自己交流的女人竟然连一点法律常识都不懂,深表无力,她的脸色也有着无奈。
廖妈妈低头想了又想,旋即扭头脸色苍白地看着廖小萌,廖小萌当即就明了她的意思,她慌忙对着妈妈摇头,希望她不要开口求人。
“那——那——刚刚,你明明说,如果没有了这层婚姻关系,有办法护他周全,你这是让我用孩子的婚姻来交换她爸爸的命吗?”
廖妈妈眼神慌乱地看着她。
第一四四章
廖妈妈和宋奶奶的眼神在空气中对峙,彼此都有着无法掩饰的怒气。
寂静中酝酿着即将升级的雷火。
廖小萌听得头脑发懵——用孩子的婚姻来交换她爸爸的命!
原来,对那个男人,无论她是不是仇恨和厌恶,无论他有没有呵护照顾过她,只因为他生下了她,那么在世人的眼睛里,他永远都是她的爸爸。
爸爸?爸爸!
她低低地在口中念叨,心底涌出的都是丝丝缕缕的钝痛。
那个小时候双手能够把她抛上天,陪她洒落一地笑声的男人;那个在冬天给她粉色羽绒服的男人,那个焦急地等着办公室里面对她冷脸的男人,那个无措地被她关在门外的男人,他从英挺俊朗渐渐地变得儒雅内敛,他茂密的黑发已经有些稀疏和斑白,他威严方正的面孔也曾给过她慈爱宽容的笑——这样的一个和她有着万千血脉相连的男人,她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沦落到那被侮辱被损害的境地?
……
沉默了一会儿,宋奶奶依然端庄的唇形气得有些变形,她讥诮道:
“你如此偏激的理解,就有些不够厚道了;
我们家虽然有那么点子根基,可是,一向家风良善,从不以势压人,如果不是在长孙考核的关键时期,这点子事情都不成为事情;
可是,眼下如果宋家要是伸手管了廖家的事情,那势必会引火烧身,阻挡了长孙的仕途;
我这么说,只是希望小萌配合一下,和明哲断了关系,这样我们才可能有出手救廖会初的机会;
再说了,现在的人都是听风就是雨的,小萌的名声,不说我们这样引人注目的人家,就是普通的家庭,接受着恐怕都很有难度,谁能承受别人背后的指指戳戳。”
宋奶奶的话说得越来越过分,让廖妈妈不由冷笑地打断了她:
“不厚道?哼!
既然撕破脸了,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厚道,你这番话就厚道了?
如果不是你们家那个糟蹋女人的花花公子引起众人的义愤,我们这样的平头小百姓,哪里有被牵连到的可能?
我们家小萌是被无辜冤枉的,别人不了解可以胡说,你是这家的长辈,难道还不知道这里的是非曲直?
你过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