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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觉得艰辛,只要和你在一起,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可以扛过去的。”
他的一句对不起,让廖小萌的心一软,悬了许久的泪珠儿就那么骨碌了下来。
“小萌,这个城市里等级分明,我们就是处于最底层的蚁族,即使在一起奋斗八辈子,和这八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的,赚的工资再高,总也高不过房价;
我们就是买起了房,在四十岁之前,也将被死死地绑住卖给了银行;
四十岁之前是什么年华,是女人最灿烂美好的岁月,是男人创造力最强盛的巅峰阶段,我不能一直让你牺牲生活中的许多乐趣,一辈子都过着量入为出、锱铢必较的生活。”
吴毅说得很坦然。
“是,你攀高枝去吧,我成了你过去的垫脚石,更成了你追求新生活的绊脚石了。”
廖小萌听得满心冰冷。
“小萌,你从高中开始眼睛就只能看到我一个人,大学更是陪着我度过,在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陪着我,这份情谊,我一辈子都割舍不下;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只要你放过我,你也可以遇到比我条件更好的、能娇你宠你把你捧到手心里的男人,而不是默默地在我的身后成为牺牲者。”
“吴毅,你只要给你自己打算就行了,不用替我考虑那么长远的,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婚房是不是她们家都准备好了?”
廖小萌讽刺一笑,打断了他的话。
“结婚?短期内不会,我之所以下这个决定,真的不单单是为了一份报酬优厚的工作,还有机会;
我们订婚以后,我就可以作为学校的交换生出国读博士,那里的科研条件比国内好得多,可以说是整个世界的科研前线,作为男人,这样成就事业的机会,我无法无视。”
吴毅俊朗的面孔有些阴沉,他低头,声音中带有一丝哽咽,说:
“小萌,八年的相濡以沫,我们早已经成为患难与共的亲人,在这样的骨节眼儿上,求你莫要给我惹事端;
我没有任何的身家背景,少有差池,这一切很容易就会成为南柯一梦;
你明白我对物理科研的痴迷程度,让我走出去,站在世界的科研中心,成就我的梦想,好吗?”
廖小萌想到了八年来的辛酸,想到他本身就是一个学者型的男子,他对专业那么的勤奋狂热,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当成背叛者来严惩。
或许,爱他,她最后能做的只能是
——放过他。
“吴毅,毁了你——也是毁了我多年的心血和梦想,我分得清轻重缓急;
你走吧,你就当没有遇到我廖小萌好了,从今往后,我们再见也是陌路。”
廖小萌柔肠寸断,她还是舍不得他。
“小萌,这张卡里有十万块,密码是你的生日,是我卖了这两年的一个科研成果得来的,我知道这远远抵销不了我对你的亏欠;
好好爱惜自己,是我让你过早地背上了生活的包袱,现在,不要想是我背叛你,而要想,你终于摆脱了我这个百无一用的男人,也有了改变命运的新机会,你解放了!”
廖小萌抽了抽鼻子,他些微的温情都能让她的心溃散如堤。
她用面巾纸捂住了眼睛:“吴毅,我那天说的是气话,我付出的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的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出国的话,手头宽绰一些,让人放心;
异国他乡、到处都是洋鬼子,连话都听不懂,多拿点钱,会好过一些。”
吴毅微凉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把卡放进她的手里,把她的指拢上:“你这丫头傻成这个模样,唉,以后,我们可能真的连牵手的理由和机会,都不可能有了,一定要保重!”
在朦胧的泪水中,他英挺的背影渐渐远去,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她的生活。
廖小萌看看手里的卡,里边有十万块!这数目可是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期。
可是,她的心里一点也无法高兴起来。
他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他们俩结婚,这半辈子就只能成为房奴了,他的试验台,他的科研梦,实现的机会微乎其微。
这样也好,他的世界从此越来越广阔,他应该会快乐一些吧!
廖小萌心情怏怏的从杨丽丽打的出租车上下来,想到今天还有文没有写,正要往网吧拐,手机响了。
“廖小萌,你这该死的贱人,为什么还来勾搭吴毅,他是要和我订婚的男人了,你还来纠缠什么——”
只听内容,她就能判断这是白兰打过来的。
“滚你妈的小三,老娘养了八年的男人被你抢走了,不找你吼,你还有脸来吼我——”
廖小萌无比压抑的情绪瞬间爆发,她尖着嗓子对着手机狂吼,一边吼着抹眼泪挂了手机。
她气得在原地直打转,大步地走来走去,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
怕自己冲动再打过去骂人,她哭着把手机的后盖打开,把电池抠出来。
再不要爱了,为了你吴毅,我廖小萌彻底装鳖孙了!
第十一章 你初吻几岁
等在街角悠然地靠着电线杆的宋明哲,远远地看到廖小萌垂头丧气地从一辆出租车里下来,和里边的人点头道别,看清里边的是女同事,他的唇角不着痕迹地浅浅一笑。
继而,他就听到了廖小萌对着手机的大吼,看到她愤怒至极、压抑至极到bao走的模样,心脏有一瞬间几乎停止搏动了。
随后,把她这两天的状态和刚刚的话联系一下,他的全身死气沉沉的细胞顷刻间就活跃了起来,整个人开始沸腾。
这么说,她和男友并不是单纯的陷入感情危机,而是那该死的让他嫉妒的傻瓜男人彻底地被小三勾搭跑了。
他忍不住就想仰天狂笑三声,真的苍天有眼!
虽然激动,他也不曾丧失理智。
这样的时刻,显然出去就会成为炮灰的。
他静静地注视着廖小萌。
她的脸显得苍白虚弱,红红的眼睛和小鼻头显然刚刚哭过,神色有些神经质的愤激。
他明白她是这样的女孩,火爆起来像能够扛起所有梁子的保护神,可是,静起来也会像一只神秘幽邃的黑猫儿;她时而可以现实得不像话,时而可以不切实际地什么都不在乎。
就像那晚,她借着酒意伸指调戏他,说要买了他,她手指碰触他的那个瞬间带来的喜悦和震惊,像是被电击中一般,让他无法相信。
老天眷顾他,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吗?
终于,廖小萌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看旁边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的那只灰头灰脸的流浪狗,附近几个神色不太自然的路人也都转过头去各走各的路,她知道自己再次地失态了。
她的双手习惯性地揽住肩膀,难以名状的脆弱和苦楚在这个细小的瞬间暴露无疑。
“怎么现在才回来,一起回家哦!”
一声清朗的问候声,一只温暖的手臂揽住了她的瑟缩的肩头。
她垂着的眸子往身侧一瞥,看到一双洁白的运动鞋。
顺着视线,她看到了穿着磨砂破洞的牛仔裤和深色夹克衫的宋明哲。
他垂在腿另一侧的那只手里掂着一把青色的菜蔬,明媚的侧脸对着她嫣然一笑,那眸光纯澈如水、温暖馥郁,他有力的臂弯一揽,她身不由己地就跟着他走了。
“那谁,你刚刚是不是看到我——?”
“嗯——”
“我那狼狈失态的模样,有没有让你觉得很丢脸?”
“呃——没有,倒是觉得——有点心疼。”
廖小萌有些意外地斜了他一眼,看他的神色不似作伪。
她自嘲地一笑,眼睛盈盈闪闪:“汉语里有海枯石烂,地老天荒这种词语,真的很荒诞不经,我竟然会可笑地觉得那些都是真的。”
“当然可能是真的,你失望可能是你认错了那个人,他并不是你命里注定和你地老天荒的那个。”
宋明哲轻轻地扬扬眉捎,侧头对她笑了笑,那灿烂明媚的笑意,让她的心瞬间有些失神。
他这是安慰她的意思了。
廖小萌想着。
“等我一下,让我到小超市里买两瓶酒,今晚我陪你醉一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