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从手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我的手已被沈凛扭到後方,更被用力的压着。从沈凛的话中,我知道他极为厌恶「狗杂种」的称呼,而从他的杀气中,我知道我再这样叫程慕南,他绝对会如他所言的把我的手折断。但此刻的我却完全没有恐惧,只让怒火及妒意控制我的嘴,就连程慕南问我是否爱葛雷时,我都没有理会,只是吐出了一句又一句充满辱骂性的话语出来。
喀嚓一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痛楚,我知道,我的手臂已经脱臼了…
「可恶…你这死杂种狗及四眼田鸡!我爸知道一定不会放过你。」
完全没想过自己可以恨一个人恨得这麽深,望着眼前的少年,我竟然可以变得像是失去痛觉般感受不到一丝痛楚。我咆哮、我疯狂的辱骂对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再断一臂的可能。
疯狂辱骂所换来的,是少年的毒打。原来少年从不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他在意的是他人对爱人的目光。不过让我惊讶的,不是他这副态度,而是之後男人的一句话。
「好啊,来对付我们吧,看看奕义会不会放过你家?」
奕义…这个名字,我绝对熟悉!那是与苏氏齐名、不,比苏氏更财雄势大的财团!父亲不怕任何人,却对奕义的人有所忌讳。
呵…我终於明白了…明白到当初要赶程慕南离校的事为何会失败。原来…那狗杂种有大靠山呢…难怪了…
「我只想说,你别再欺负小南,还有别再说小南抢了你的葛雷,小南是我的。」
「对!我的心里只有凛。我对葛雷没那个意思。」
是吗?但是…但是……
「但他却想着你,非你不可!他从没正眼看过我!无论我怎样逗他,就连我忍痛、在相同的位置打上相同的耳环,他也不要我!哈…哈哈…我为何要为他忍痛啊?我到底在干什麽啊?哈哈…」
顷刻间,我把心里所有的委屈、痛苦,连同眼泪都倾诉出来。已经顾不了眼前是谁,亦顾不了自己是如何的失态,我想找人倾诉,我想有人听我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这是葛雷自己的问题吧?如果你真是爱他,就应该自己把他抢回来,而不是在这里自怜自艾。」
爱?沈凛说什麽?沈凛说…我爱葛雷?我是…爱上了葛雷吗?我会有这种苦痛的心情,原来是因为我爱葛雷?
从来没想过,我会主动爱上一个人,因为打从出生那刻开始,我已经得到了一切。或者就是拥有太多了吧?又或者是作为商家的继承人,自小的教育就没有『爱』这一环吧?所以,我从来没主动爱过什麽,或从来不知道世上除了父母的爱,还有这样的爱。
之後聊了什麽?我大致上忘记了。我只记得沈凛说葛雷并不是为了钱而与我一起,记得他说要我请教程慕南,怎样去追求一个人。想当然,我是拒绝了。要我请教那只狗?门都没有!
离开沈凛及程慕南的家,我漫无目的的四处逛着。此刻的我,脑海里只想着葛雷,而二人的话,亦在我的耳边不断回荡。
我爱葛雷?我爱上了葛雷吗?从来不知道爱的我,会爱上一个人吗?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我不知道什麽是爱,现在我根本理不清自己的心思、自己的想法。但唯一肯定的是,在见过二人後的我,现在很想见到葛雷。
叫了一辆车,我请司机把我送到葛雷的家门,下车後也顾不上葛雷是否睡着了,只是迳自按下门铃。一秒、两秒、三秒,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然後我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儿。
「是你?你来干什麽?」
没理会葛雷的话气是如何的冷淡,我只是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拥着最在意的小兔子,汲取他身上淡淡的肥皂香味。
「想你…」
「想我?」
「我想知道一件事。」
「……什麽事?」
「可以…吻我吗?」
我真的好想知道,葛雷之於自己,到底有什麽意义。
「吻你?你今天真的好奇怪啊。」
「吻我…可以吗?」
然後,拗不过我的葛雷,只是疑惑地拈起脚尖,轻轻地在我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这个吻,比之前任何的一个都来得甜蜜、来得动人。这个吻,就像羽毛般又轻又软,但掉落至平静的心湖上,即可引起阵阵涟漪。这个吻,一下子触动了我的心灵深处,让我终於明白到自己真正的感情。
对…我是爱上了葛雷。我是…深深的…深深的爱上了这个人…
葛雷篇 16
到底苏文迪怎麽了?为什麽现在彷佛不管我说什麽,他都不满意不高兴?
默默地步上巴士,看着苏文迪的身影在倒後镜上逐渐远去,我才缩起身体,窝在椅子上贴着窗子发呆。苏文迪在发什麽疯了?为什麽不管我如何听话,他都不高兴,却没发脾气,反而是一副哀怨的样子,好像我负了他、好像错的是我…
我是负了他吗?是我做错了吗?我只是乖乖地遵从苏文迪曾经说过的话,乖乖地听话,温驯的,他叫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吧,这有错吗?
一直到下车时也找不到答案。自小,我就最怕这种情况,做功课或猜谜语是最怕这种情况,要是无法解答,心中便一直怪怪的,不自在的样子,在颓坏放弃後又突然决定继续猜,直到找到答案为止,而现在,我也是这样。
其实我明明说过不去猜度苏文迪心中在想什麽的…
大概是因为太怪了吧?要是在以前,苏文迪才不会这麽莫名其妙,又或是,要是我真的惹他生气,他绝对会在下一秒把我带到宾馆泄恨。
说到宾馆,我们还真的很久没去过了,最近我们一直在逛街,或是坐着发呆。
不是说现在的情况不好,事实上,现在的相处方式的确令人窝心,平淡中带点温暖,可是不上宾馆,却硬是像少了些什麽似的。
我大概是习惯了?尽管是痛,但我明白,这是男与男之间的情事中铁定出现的问题,违反生理构造的性爱方式,无疑是自讨苦吃,关於这一点,我很清楚,也完全接受过来。还真的教人有点怀念那种痛。
会怀念痛楚的,世上也只有我一人会这样吧?我真是个怪人…
可是我就是想念那种痛啊,因为在痛的时候,我们的身体是那麽的贴近,也是那麽的炽热,疯狂地纠缠着,互相地渴求。在那一刻,我清楚感受到苏文迪有多需要我的存在,甜美幸福得令我快哭出来。
多好了?有人是需要我,有人是非我不可,有人在热切地渴求着我啊…
尽管在下一分钟,当一切激情散去,我们二人的关系又回到主人与玩偶,可是只要曾经拥有过便够了…
足以令我愿意跟苏文迪谈一生一世。
坐在漆黑无人的客厅中,我不禁抱紧了苏文迪送的熊布偶,汲取着残留在上的气息,伸手到双脚之间,幻想苏文迪在激烈地套弄自己、疯狂地占有我的身体。
尽管,他从没为我这样做过。
啊想要…很想要…给我…啊我想要啊…来抱紧我…
空着的手指,把熊布偶当成苏文迪的背脊,胡乱地用力抓着;脸埋在熊布偶的肚子里,嘴唇一开一合的发出甜腻的呻吟,直到用力一推,手上多了一份黏稠的感觉,我才颓然地缓慢下来,慢慢地平伏气息。
「始终比不上苏文迪…」
说到底,我所做的也不过是自慰,自己给自己的触感,当然比不上苏文迪为我带来的。
很想跟苏文迪做,可是每当我提到上宾馆的时候,苏文迪便会一副受伤样子,见状,我实在不敢再多问一次。
算了,不去想了,我还是比较适合什麽也不想的平淡生活。想着,我便放下熊布偶,把它安放在沙发上,然後到浴室洗澡。
这身体真的只配被人施暴吗?我这个人会有人爱吗?
我如常地在洗澡时想着这问题,然後如常地在洗澡後刻意忘记去寻找答案。抹乾身体,穿上衣服後,我披着毛巾外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对,这只是屋子,而不是家,家是不会冷冰冰的如此寂寞。
心中是很明白这一点,平时我也不会对屋中的一切产生兴趣,可是今晚,情况却有点不同。
我先走到父母离开後,自己甚少进入的主人房,看看房中的家俱上有没有尘;接着我走到自己房中,研究睡床够不够让两个人睡;之後我又走到车房的大冰箱处,看看有没有足够的食物存货;然後我去了杂物房一趟,找一些摸起来比较柔软的日用品,如毛巾床单之类的;最後我来到阁楼,那里放着多年来父母送给我的礼物,我蹲在礼物堆中找些可以与人一起玩的东西,结果我把玩具分类,可以多人玩的,都被我放在入口附近。
如此的明显,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麽。是的,即使离复活节还有一段日子,可是我已经在期待着苏文迪的来临,并开始为假期时的生活作准备。我没打算隐藏这赤裸而露骨的渴望,也不打算装冷漠,毕竟独自生活的日子过多了,令我知道孤独一人的感觉实在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