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造次了。」
造次吗?不…你没有造次,你只是完全误会了我而已…
「我…未必回港…」
「哦,有地方住了吗?」
「租酒店。」
如同没发生过任何事,我与葛雷开始聊起复活节的活动来。心还是隐隐作痛,甚至还感觉到血液在不断流失,但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要求葛雷陪我。
难得的假期,或者葛雷不会想见到我吧?或者葛雷期待了这个假期好一段时间了,期待可以见不到我这个瘟神已经很久了,所以不会答应我吧?其实自己已经打定输数,所以当葛雷点头答应,还提议我住到他的家时,我真的有点喜出忘外。
「真的可以住进你家?」
「可以。反正家中只馀下我一人了…」
看着葛雷望向窗外的凄悲脸容,我才赫然想起,葛雷的家人已经抛弃他了。真该死!我怎麽可以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我刚刚…我刚刚竟然还会为葛雷的邀约而欢喜?葛雷的邀约,可算是建筑在他的痛苦上啊!我怎麽可以…觉得高兴的?
提起葛雷的手,我放到唇边轻轻细吻,我告诉他,他还有我,我会陪在他身边,我不会让他感到寂寞的,但回应我的,是葛雷那淡薄的眼神及抽回玉手的举动。
「我父母…就是在我被发现晕倒在某後巷处,被送入医院时说要离婚的。」
是我…把葛雷强暴至入院那次?
「他们一个说对方没有好好教我,一个说对方没有好好爱我,然後把以前的事都翻出来说了,原来我只是个私生子,爸爸送给我的礼物,全都是妈妈买的,我所相信的一切,原来都是假的。」
平静的样子,在我的眼中就如同一具由玻璃雕塑而成的人像,是那麽的脆弱,又是那麽的容易被破坏。不知怎的,一个破碎的画面突然於脑海中闪过,吓得我立即抱紧葛雷,像是保护,更像是抚慰。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
「你不用说对不起,这件事迟早被翻出来的,不过是提前了发生吧。而且…亦多亏了这件事,我才发现到,原来自己可以很冷漠薄凉,并不是没了谁便活不下去的。」
没有谁…都可以活下去?即是…没有我…也可以?
惊惶地把心中的话吐出来,答案,是何其的冰冷,又是何其的伤人…
「没有你,我大概会觉得身边少了什麽,却不会难受。」
绝望…是现在的我的心情。原来…在我强烈地需要葛雷的时候,葛雷却完全不需要我、不在意我。他不相信我需要他或误会我只需要他的身体,固然让我感到心痛,但这无情的拒绝,俨然把我已在淌血的心撕个粉碎,让我陷入绝望的深渊。
不知道怎样结束晚饭,隐约记得在送葛雷步上巴士前,应允了葛雷的邀约,然後我带着沉重的心情,在没有一丝暖意的街道上蹓躂着。不知不觉间,我走到了一所酒吧的门前,看着写上Holiday的名牌,总有一种既眼熟又讨厌的感觉。
进入?离开?犹豫了一会的我,决定了要买醉、暂时忘掉一切的我,终於提起脚步步入酒吧。
「欢迎光…苏文迪?」
妈的!我终於知道为何会对那门牌有讨厌的感觉了!这里…就是那狗杂种工作的地方啊!可恶啊!我好找不找,竟然找到这间酒吧?天!你是在耍我吗?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我一人。我看见程慕南的脸上,出现了一个要赶客的神色。只是不知为何,他却按捺了那种心情,还牵强地挤出笑意,询问我需要什麽服务。
呵!对了!程慕南在工作中,当然是顾客至上。而我,就是那个顾客吧?那样的话,我作出怎样的要求,他都不能反抗吧?
一想及此,看见他的阴霾立即扫去一半,而那一半,更在程慕南在不甘不愿的神色中,完成我那刁难的要求下,完全消失无踪。愉悦的把一整杯酒喝下,突然间,一阵天昏地转,我整个人已经失去意识过来。
「嗯…痛…」
醒来的时候,张开眼,已是一所灯火通明的房子里。眼前,正坐着一名染了一头金发、眼神锐利有神的男子。好奇的开口问了一声,而对方给我的,是一个教我震惊无比的答案。
「沈凛。」
什麽?这…这…这…他是在…开玩笑吧?这个样貌清秀但表情上满是邪魅气息的男子,会是那只老土四眼田鸡?
拜托…找人告诉我,现在是什麽样的状况啊~~~
葛雷篇 15
看着苏文迪那有点傻、有点怪、更多的是诡异,还有一丝看起来很像甜蜜的笑容,我突然意识到,他说不想跟我上宾馆、想改变之前的关系,是真的…是真的吗?苏文迪真是不想再只视我为泄欲娃娃?
其实苏文迪不带我到宾馆,不上我,我是有点空虚寂寞,试想想,要是我们连性关系也没有,那我还馀下什麽?不就是连那一丝的温暖也失去吗?
现在苏文迪却彷佛在告诉我,即使不上宾馆,即使不上我,我也不会失去温暖。
会是真的吗?我可以相信吗?我会这麽幸运吗?摇摇头,重新望向那站在眼前的少年,只见他正以无比认真的目光望着我,彷佛在说:请你相信我。相信吗?在我曾经相信过,却只换来无数谎言、败得彻底的现在,苏文迪叫我再次相信?
对不起,请容我怯懦吧,我实在没勇气去再次相信。於是,我别过脸,转换了话题。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麽?」
苏文迪闻言,这才收起那古怪的笑脸,想了一会,又抬起头望望天空,然後说去吃晚饭。嗯…他好像是寄宿生吧?不是有规定说寄宿生要留在宿舍吃晚餐吗?难道苏文迪打算叫我跟他回宿舍?
「我要到那里吃饭,他们管不了。」
呃明白了。我真是笨蛋,竟然有点忘了苏文迪是富家子,他父亲与校长有点关系,苏大少爷自然有权力做自己想做的事。
想着,我也不再有异议,任由苏文迪牵着我走,来到一间大酒店前。
……他苏家大少爷有钱,并不代表我有钱在这些地方吃饭啊!当下,我便站稳住脚,不愿再踏前一步。
「很贵吧?我没钱的。」
「与我吃饭,你需要带钱的吗?放心,一切有我。」
苏文迪理所当然地回答。这算什麽?跟穷人吃饭的责任感吗?偷偷地望了苏文迪一眼,又发现不了这种表情,看到的,只是单纯地想跟我吃饭的神色。
如果苏文迪不是演戏天才,那他绝对是个异常单纯的人…
当我再次任由苏文迪带领我走进酒店时,我在心中偷偷地想着。从最近这些相处中,我认知到苏文迪只是个怕寂寞、思想有点单纯的富家子,但每当我觉得他很单纯很傻时,我又忍不住会想到,一个单纯的傻瓜会把人打昏,带到宾馆,喂上媚药後硬来吗?一个单纯的人会用对方的裸照来威胁吗?我很想相信现在的苏文迪是真的,但过去的事实却令我无法真正地相信,我一直在这些矛盾中渡日…
看?又来了,一个男生有必要为另一男生拉椅子,还服侍对方坐下吗?该死的,这是绅士对淑女、又或是一个男生对自己所爱的女生所做的事吧?苏文迪以为…我们是前者还是後者了?
我很是迷惑,几乎不敢再望向苏文迪,而是不安地望到窗外,意图让窗外风景令自己平静下来,又或是当食物送上时,故作一脸专注地吃着,但我依然感觉到苏文迪的视线。
同样是专注、炽热而执着的视线,从苏文迪眼中落在我的身上,跟那时,苏文迪说要买我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当时,那些目光使我害怕,而现在,也同样地令我恐惧,却同时多了一些羞怯之感。
「之後又怎样了?」
有点难耐现在的怪异尴尬的气氛,所以当我吃过晚餐,正尝着餐後酒之时,随便地找句说话来转移视线。
「嗯…你想怎样?」
「如果没事要办的话,我回家了。」
苏文迪大概会以为我是因为讨厌他,所以才想马上回家吧?但我心中清楚得很,我只是不知如何面对苏文迪罢了。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我们之间的关系便会改变。
「多陪我一会…」
「那即是上宾馆?」
啊啊…其实我是知道苏文迪没打算这样,只是…只是惯性地…
「不要这样想我吧…现在,我只想二人一起外出逛逛,这样也不行?」
「可以,你说怎样便怎样吧。」
嗯葛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