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悉自己伤他有多深的一刻开始,我便不期待他会原谅我。他讨厌我,我认命;他恨我,我无话可说,但这种平和得近乎失去思想、感情的态度,比恨、比怨,更让我难受。
好痛…有一种神经被拉扯、近乎要断的感觉…
不论我说什麽、做什麽,葛雷的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没讨厌、没高兴、亦没有惊讶,有的,只是漠然。
不知道该说什麽,不知道该做什麽,我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葛雷手抱熊布偶,一口又一口地喝下蜜糖鲜奶。沉默的气氛一直维持着,直至葛雷问我为何不喝时,静谧的气氛才被打破。
「啊?嗯…」
苏文迪,你干什麽?难得葛雷先打破窘局,你可不要随便应一声,然後听话地喝牛奶便算。快点想想应对葛雷说什麽?你应该有话想对葛雷说吧?看!葛雷不是一直抱着熊布偶吗?从这里入手吧!
「你…很喜欢熊布偶吗?」
「这个嘛…抱着时会觉得很温暖,不是吗?」
「很温暖吗?我不知道。爸说男生不应要这种女生气的东西,所以我家从来没有布偶之类的。」
不止布偶,连拼图、纸黏土、棋类的玩具都没有…不是说拥有的游戏机、电脑不好,只是全都是冷冰冰的机械,让我只能解一时之闷。其实…我最想要的,是父亲陪我下棋、母亲陪我玩纸黏土……但是,自我出生至今,一次,也没有。
「至少…抱着时,好像有人陪伴自己…」
有人陪伴自己吗?对啊…葛雷…现在也是一个人在生活呢!与我…好像…
「葛雷,你寂寞吗?」
「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吗?葛雷,你在说谎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回应我的时候,脸色稍为变得落寞呢?而且,若真的习惯了,你为何又要别过脸,像是要回避?
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寂寞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那种宁静教人空虚、那种黑暗教人恐惧,有时心里不禁会想:我被遗弃了吗?我不为所爱吗?没有人需要我吗?
寂寞…会让人发狂;寂寞…会让人绝望…
「葛雷…我陪你…」
纵然知道葛雷期望的人并不是我,我还是想陪伴他。充满怜爱、亦带着安慰,我轻轻拉过葛雷,把他拥到自己的怀里。
葛雷…你感觉到我的体温吗?你感觉到我的气息吗?你并不是一个人的,你的身边还有我,就如同我有你一样。
「……你本来就是……算了……」
我本来就是?呵!我知道葛雷想说什麽。葛雷是想说:我本来只把他当成性伴侣,需要他的时候就找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就把他扔到一旁吧?
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有时,我自己也觉得这很奇异,但我发誓,真的从来没这样想过。回想起来,我打从第一眼见到葛雷,便没想过要放开他,只想紧紧的把他锁在身边,直至死的那刻为止…
一直喃喃低语,如同发誓般不断重复「我会陪你」的一句话,直至醒觉到是时候要葛雷服药时,我才不舍地放开对方。
「吃药後,就是再次睡觉吧?」
「睡觉就是最好的休息吧?我会在这里待着的,安心睡吧。」
给葛雷递过药物,看着他服下後,再为他盖好被子,我还是如同一尊佛像般坐在一旁,并没有离开的意愿。葛雷见状也没说什麽,只是着我累时,便到他父母的房间休息,然後便再次沉睡过来。
葛雷,我不是答应了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吗?纵然再累、再渴睡,我都不会离开的。我想一直陪着你,我想留在你身边,这样…可以吧?
经过一整天的睡眠,葛雷的情况明显地好转过来。在紧接的一星期里,我每天都会到葛雷的家,尽力地照顾他的起居饮食。他不吃东西,我便要他吃东西;他不吃药,我便喂他吃药。而葛雷呢?对於我的每天「拜访」,他没有拒绝,亦没有欣喜,只是顺从地接受。
不拒绝,已经很好的了…我不能奢望葛雷会感动…
然後,在不知不觉间,葛雷终於完全康复,还可以回校上课。只是…他的脸色比以前更苍白了,身子更比以前单薄,给人一种只要走几步便会倒下的感觉。
不想承认自己照顾不周,但不能否认的是,在这一星期的照料中,葛雷不单没有恢复过来,身子反而更显虚弱,这的确是我的责任。
而最该死的是,我竟然再次对葛雷想入非非了!我的理性不断阻止我,要我再等一段时间,要我待葛雷身体再好一点时,才再次亲热。但我的身体呢?却可悲地对葛雷有着狂热渴求,想亲吻他、拥抱他,把他紧紧收纳到自己怀里,深深地感受到他的一切。
而且,不与葛雷亲热,我们之间,还有什麽?照顾者吗?病愈的葛雷需要我吗?我想是不要吧?从葛雷那木然的表情里,我可以得知。朋友?这层关系太肤浅了,我不满足。应该…还有一种更深层的关系?但是,我却不知道那是什麽…
在我想到那更深层的关系前,还是…维持原状好了…
当然,我不是一个不会吸取教训的人,葛雷生病一事,亦让我知道自己的过失,更让我知道,我不能再像以往般,对葛雷那般的苛索无度。於是我决定,在得到葛雷的首肯前,我绝不会勉强。
「那个…葛雷…你现在的身体…好点了吗?」
「已没问题了。」
咦?怎麽回应得这麽快?难道他知道…我想干什麽?
「你是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没问题了。」
是吗?真的没问题便好了…
如以往一般,我们在放学後便朝宾馆的方向走去,并不发一言。与以往不同的是,以前的我没有牵着葛雷,只任由他跟在身後,但今次,我却牵着他的手,与他肩并肩的前往。
登记後走入水蓝色的房间,我让葛雷坐到床上,没有像以前般那麽心急,要立即脱下他的衣服,反而是拥着他,先爱抚他的身体,待他稍为习惯後才缓缓脱下身上的障碍物。
「葛雷,你好像瘦了…」
不是好像,葛雷根本是瘦了。听罢的葛雷没有给我特别的回应,只是仍然维持着一贯的木无表情,任由我褪去身上那一层又一层的衣物。然而,对於他的态度,我还是不死心似的,要他多吃一点,并持续地亲吻那具已经是皮包骨的身体及揉弄那娇小玲珑的蓓蕾,誓要挑起他的情欲後才作出进一步的行动。
细碎的亲吻及温柔的爱抚,终於点燃了葛雷的欲火。看到那雪白的肌肤泛上瑰丽的桃红时,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小心奕奕地抬起柔软的身子後,我急不及待地,在对准接受的位置後,即把分身送入。
由缓慢的律动直至急速的推进,我深深的享受到密不可分的亲密感觉。我以为葛雷与我有同样的感觉,我以为他与我有同样的享受,但想不到…我又错了…
好红…分身上沾满了好红好红的液体,红得…好刺眼…红得…灼痛了我…那是…生命中失去的红…
第一次觉得…红色,是一种那麽讨厌的颜色…第一次觉得…红色,是那麽的可怕…
然後…红色…成为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葛雷篇 11
我真的不明白,基於什麽理由,而令我在苏文迪的心目中,突然从地底泥、一脸叫人上的泄欲玩偶,摇身一变成为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溶,要小心翼翼地细致呵护的宝贝。是因为我这次的病倒,令他意识到,原来我也只是个人,也会病也会死的?还是因为他於心不忍了,所以要改变自己?
说不奇怪就是假的,面前着苏文迪的反常,我是没可能不奇怪吧?苏文迪这人,从一开始的,几乎天天把我带到宾馆上床,到现在天天来到我家,更带来一些外卖、日用品和奇怪的东西,如一个叫什麽暖手蛋的东西。
苏文迪说,最近天气很冷,我的身体又虚弱,所以叫我什麽时候也好,都要带备换了蛋芯的暖手蛋,还有每晚抱着暖水袋睡觉,後来他见我没什麽反应,就是温驯地回答『是,我知道了』,竟说不放心,晚晚为我准备好暖水袋,塞到床窝中後才离开。这些天来,苏文迪几乎什麽都算做过了,就是没上过我。
虽然听来有点自虐,但这样的苏文迪,实在令我不惯,毕竟他的态度实在变得太夸张,几乎一百八十度转变,令我有个错觉,就是眼前的苏文迪,其实是另一生物来的。
或者是因为苏文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