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那双奇特的紫眸,幽紫的瞳孔,神秘而高贵,端庄而典雅,同时又有一种隐含的睥睨天下舍我其谁之气。
拓跋泠岄皱了皱眉,他不喜 欢'炫。书。网'别人这样打量他。
书生在呆愣中瞥见他有些不耐的眼神,顿时拱手致歉:“鄙陋之人,得见公子风采无双,一时……一时失神,望,望公子海涵。”
语气陈恳无比,虽然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真心的道歉。
拓跋泠岄点点头,又问:“你在等人?等你的意中人?她没来吗?”
书生一听,顿时表情又变得气馁颓丧,“公子所言属实,小生确实是在等人,去年约定的是昨日,然而直到今日她也尚未赴约,我……”
“你们是去年在这桃花下偶然遇见,然后约定今年再见面的吗?”
书生被人猜中隐秘之事,一时脸有些发烫,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为何不直接去她家提亲呢?”有些事是等不得的,越久坏得越快。
书生脸色又是一变,甚至有惊惶悔恨之色,“公子有所不知,梁姑娘……梁姑娘她……她家世非同一般,小生,小生高攀不上,只想着等明年秋试中举之后……”
拓跋泠岄抬头看着湛蓝天幕上的白云苍狗,一时失笑。
“公子?”
“梁姑娘?可是梁太傅之女梁双儿?”这历梁姓梁的不多,非同一般的便只有那梁太傅。
书生红着脸点头。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何不能放下?”
“我……”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衣角。
“只是一个女人,却偏偏比这世间的一切都还要珍贵。”
“……”书生脸更红。
“可是就算你覆了这万里河梁,她还是不会爱你!”
这下,书生瞪大了眼,张着嘴,看着眼前站在阳光下却是满面悲凉的男人,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这位公子分明说的是他自己,然他这般人也会有得不到的东西和……人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梁双儿在一年前的夏至时节就已嫁人,你……还是专注于你的前程吧!”
他迈步离开,高大的身形在阳光下拖出狭长浓重的黑色影子。
是谁说阳光照耀的地方总有阴影。
果然是的,不信你看,他的影子在哭泣。
书生站在他身后,听着他的话,捏紧了双拳,一阵望天之后,将手中的那束浅黄色小花放在那株桃花下,转身离开。
那束花摇曳在风中,是对一场短如朝露昙花的爱做最后祭奠。
有人放下了,有人却注定要将某些东西背负一生。
历梁城外的一个扎满栅栏,充满乡土气息的小院子里。
谢锦棠从里间里拿出一坛陈年沧州烈酒,刚掀开帘子就看见正堂桌子旁那猛灌酒的男人。
放好酒坛,然后一把夺过拓跋泠岄手中的酒杯,怒吼道:“有本事的你就去把她抢过来,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做给谁看?”
桃花酿桃红一般的缎带旋转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他苦笑:“昨晚,昨晚他来找她了。”
谢锦棠坐在对面,猛地灌了一口沧州烈酒,这种酒,入口辛辣,熨过喉间肠胃时有让人说不出的一瞬间恍惚,像是烟花在漆黑天幕中乍然盛开又归于寂寥,过后便是后劲十足,若是饮醉了,她想,你会在那个绵长的醉梦中看见你一生中最美好的风景。
这是她娘最爱的酒,也是她最爱的酒。
“棠儿,你可知道千杯不醉的痛苦。”每每喝酒时,她娘就说这句话,是了,娘的酒量很好的,那时的船上随处可见的就是空了的酒瓶。
千杯不醉的痛苦,那时,她不懂,如今,她还是不懂,因为沧州烈酒不多不少她喝到一百杯的时候就醉了,然后就会在醉梦中回到兮云山,回到他的怀抱中,就和过去一样。
她比她娘幸福,真的。
她还能梦到,她娘,连梦都是奢侈。
“他们要生同衾,死同穴,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拓跋泠岄腾地起身,哑着嗓子大吼,用满腔的怒火与悲痛一把将桌上的酒盏全部扫到了地上。
如果你深深爱上的人,却深深爱上了别人,你该怎么办?
你能怎么办?
桃红的酒晕开染了一地,就像他那双迸裂了眼眶,染血的紫眸。
房间很朴素,不过却有昂贵白檀静静躺在那香炉里燃着,那是那女子最爱的香。
夏日天气即使有夏风时时拂过,但依旧很是黏稠烦躁,阳关从窗口照进来,洒在一旁摆得密密麻麻的各式菱花镜上,反射的白光晃得人眼前虚晃迷糊,他这般火气,她能够理解。
谢锦棠仰着头喝了口那纯亮透明的沧州烈酒。酒从嘴角流出,蜿蜒着,像是一条最干净的溪流。
“所以你要他死,是不是?”
“可是这样,她又会恨你,到最后,你依旧什么也得不到。”
拓跋泠岄遒劲的双手紧紧捏住桌角,“水寒说,只有‘凤舞’或者‘烈焰’才可以救她,我已经调查清楚了,‘凤舞’无人可知,而‘烈焰’在萧君颜手里,所以我必须得到‘烈焰’,必须得到。”
谢锦棠闻言仰天长叹一声,“但是你给她种了蛊,她那样的人,若是知道了真相……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拓跋泠岄哈哈大笑了两声,颓然坐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缓缓说:“是,我给她种了最稀有最隐秘的夫妻蛊,她永远都无法离开我,她甚至不能产生一丝离开我的想法,天地苍茫,我要她永世在我身边,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了她,我愿意使出一切手段,即使是做全天下辱骂的狗贼,受尽万世苍生的唾弃!”
谢锦棠端着的酒盏就这么直接掉在了地上,她看着他,眉目怜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可以做受万世辱骂的狗贼,弑父杀母灭兄弟的小人,那么她呢?你忍心让她做受万民嫌恶诅咒的红颜祸水?”
拓跋泠岄沉思片刻,说:“你见过他了?”
谢锦棠有些不自在,低着头,“是,他已经来了历梁,你做的一切都瞒不过他,但是他说,他会帮你。”
其实他的原话是:“我会帮他留住她的命,不过代价就是他要失去他最珍贵的东西,然而,曾经我以为他最珍贵的东西是皇权是王位,若是那样,那么今日这些计划很轻易地就会成功,然而如今看来,他最在乎的东西似乎已经变了。计划也许会失败,不过最后的结果,想来君颜会很满意,虽然,这一次他覆灭北康的计划无法实现!”
这些话,她虽然多少有些不明白,但却知道这是怎样也不能对拓跋泠岄说的。
“他会帮我?若是会,那当初在金门他就该告诉我如何才能救阿言,他为了他要守护的人不顾一切,难道我就不能为了我要守护的人杀了他在乎的人吗?”拓跋泠岄大吼,宁倚歌当初明明知道萧君颜拥有“烈焰”但他依旧没有开口,甚至都没有告诉他怎样才可以救她,若是早些说了,他还可以全天下地去找“凤舞”,然而如今,时日不多,他能做的就只能是从萧君颜手中去抢“烈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