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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边上回过神的挥弦见我这般模样就说:“萧少爷,小姐与您许久未见,突然今日见到,怕是高兴坏了。您快请到屋里坐吧。”便推着我往房间里走。这朝代虽然以女为尊但也没大方到随便请一个刚认识的大男人到自己闺房去吧,我拉了拉她袖子,挥弦却悄声对我说:“小姐,这萧爷算是您的未婚夫婿呢,所以王嬷嬷便让我将他带了进来。”我无语,这年代的人怎么都这样子,弄得我象是一个身边没男人就会欲求不满的花痴般,我只能默默向里走去。
在外间坐定,挥弦布了精致的茶点后退了出去,我有点尴尬地坐在那里,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最安全的话题似乎是天气、健康?
“咳…,今日天气不错。”我说。
“是,阳光明媚。”
“萧少爷看来是大好了。”我又说。
“是,已好了不少。”
我不知道该再接什么话下去,又不敢随便与他对视,即便如此,我都觉得两道炙热直迫得我呼吸不畅。我低头喝着茶水,焦急间忽然想起他的琴还在我里间放着,便起身快步入内将琴抱了出来放在他边上,他眼中闪过疑虑、神色严肃地看着我。
“萧少爷,此琴原是你心爱之物,于兮本不识琴音、暴殄天物多年,幸得今日你康复归来,自当物归原主。”我轻声说着,这琴我本不知道含义深刻,知道了后又一直无机会当面见他,现在他自己来了,我当然应该马上把琴还给他,最好是连婚事也一并给推了。虽说这几句话说的很是艰难,也自知这些话或伤他不浅,但我对他本是无意,且当日秦无伤的话和小米的事多少让我有了顾忌,也担心哪天真让这个气质卓群的少爷受了伤害,我内心必将自责不已。
“不识琴音……”他喃喃地道,身子轻晃了一下。我竟不敢看他,只低下头两手相绞、不再言语。
忽听流水般的琴音响起,潺潺地溶入心涧;正是八年多前我归臻那晚他弹奏的喜相逢》。我静静听着,想着多年前的情景,想着琴上的“等我”两字,想着每年那片片花瓣……
“…………”一曲终了,我抬头看向了他,却骇然发现他的衣襟上已洒上了点点鲜红!
“为什么?”我刚伸手过去要帮他擦拭,他却开口问我,声音刻意地压制着、如受了伤的小兽般嘶哑。我浑身一颤,手停在了半空。
“我自小心脉受损,又久溺于琴音,若想保住性命便不能动情,那晚我竟意外地遇到了你……那首喜相逢》就是单为你而奏……”他不再看我,只自己慢慢地说着。我被他嘴边的那抹鲜血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虽说回府后躺在床上月余,可我却仍觉值得……后来又听闻你收下了我送去的琴,我更觉得了知音人,心想世人都说知音难觅,我萧临云却何其有幸……”
他望着远处竟浅浅笑了起来,那神色中的戚意,让人不忍注视。我快步上前擦拭他嘴边的血迹。他收回眼神轻轻地握住我的手,专注地看着我,我不禁眼角湿润。这是何苦呢?你我总共才见了两面,你却用情如此!
风云突起
我待出声劝解,却见他眼神兀自一变、手腕一翻凌厉地握住了我的脉门。我暗自叫苦:怎么这里的人即便是个病殃殃的功夫都比我强呢!还说翻脸就翻脸;尤其是长相好的!下次见着哪张脸长得漂亮的我都一定提前远远避开。
“这个镯子本是西夏古国之物,你如何得来的?”他沉声道,竟然尾音发颤。原来这个镯子还挺有来历的,只是为何他见了后神色如此激动?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滞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你……是为了给你镯子之人而拒绝我的么?”他又问道,手里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我觉得手腕生痛却挣脱不开,而他问的问题我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迎着他的目光默默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苍白、神情中透出凄苦,他是误会我爱上了别人么?虽然从我的角度来看,并不能理解只多年前的一面两曲他便对我用情深刻,但瞧着他如此心里也是不忍,柔声说:“这镯子是有人强给我戴上的,我本来并不知道,一直想脱却脱不下来。”话音刚落,手腕便是一松,人却被他拥入了怀中,我大窘——实在对这时代的沟通方式很不熟。
“对不起,我刚才太心急了……”他闷声说着,身上传来如兰般的气息。“给你镯子之人已锁了他的鲜血在里面,除非他死或找到破解的方法,是脱不下来的。”我顿时僵住了,这镯子还这么古怪?秦无伤的背景显得更加神秘、蹊跷。若我脱不下镯子是否也代表着将和这个秦无伤纠葛不断?我该如何是好?找到他杀了?
耳边又传来他的声音:“别担心,镯子本身不会伤害你,只是……”他停顿了一下,改变了话题,“既然不是你甘心戴上的,我有生之年必将此镯解开!”
我听他说的郑重,心知此事必定难办,虽然也希望能尽早把这累赘去掉,但毕竟这本是我自己的事也不愿因此让他人受到牵累,便摇头拒绝道:“多谢萧少爷好意,此事本是因于兮而起,于兮必会自己设法解决。”说话间趁他不注意脱出了他的怀抱。
“你……”他竟似气苦,一时说不出话来,眼神中有千言万语。
我只觉周围的空气象是停滞般压得我难以呼吸,忙向他施礼:“于兮还有些事要办,萧爷请自便。”然后快步逃了出去。
等我在书房晃够了再回到房里的时候,萧临云已离去,琴却依旧在原地。不能说自己面对这样一个美男的如许深情毫无触动,只是他的感情来的太快,而我没有准备,顿时措手不及——自己在这里数年,从未考虑过有一日自己还会重新面对炙热的爱情。
始终不能彻底解开的心结,不愿意去细细体会人与人的深情,更不敢去敞开心胸接受他人,恐惧着哪天自己真的沉溺其中后却再一次受到致命的伤害。手指抚过琴弦上的那几点鲜红,我竟有些颤抖。
那日后,我一头栽进了书房,发狂似的寻找着关于西夏古国的文字记载,希望能从中找到手上镯子的来历和破解方法,可惜茫茫书海对于这西夏古国的记录大多只是片言只语,仅大致说了下存在的年代和地理位置。我依旧不放弃,在书房里整整呆了五天,挥弦和王嬷嬷都不甚理解我的疯狂举动,问多了见我不理睬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按时把饭菜送了过来。
找遍了书房里所有正史、野史也未有更多收获后,我终于踏出书房门疲惫地回了房间,打算休息一下再继续去医药、巫术类的书中寻找。心里万分怀念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想要找什么只要上网搜索一下就好,哪用得着象现在这样一本本、一行行地去翻,直找得我眼睛发花、两腿发麻。
回廊外的空中一只蓝灰色信鸽飞过,我伸手一招,它便驯服地停到了我手上,抚着它的羽毛我取出信函,顺手交给了闻声而来的王嬷嬷。这时,我最想做的是赶紧洗个澡去,也顾不上和王嬷嬷打招呼便继续往前走,可身后却传来一声轻呼:“小姐……大人受伤了!”我一楞,母亲大人算是身经百战,亲自训练的护卫队更是骁勇,很少听说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