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维萧没动:“到底还是有这一日,我就说他傻,傻透了,当初死心塌地跟了你去,怎么说也不听,他怎就不懂看看,你这种人的身边如何容得下别人。”
邢文玺阴着脸:“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说长道短。”
穆维萧哼了一声:“是无甚可说,只望尊贵的邢二公子日后别后悔。”
邢文玺听着这话与谢冕之说的几分相似,不由有些发怒,真是什么人都来对他指手画脚,他后悔?他有什么可后悔的!
再说邢庭傅,那日离了家倒想过去找穆维萧,思量一会又觉得去了也没什么意思,便在街上闲闲逛了两圈,待到腹中饥饿来到酒楼前才发觉自己身无分文,摸遍全身上下也没个玉佩饰物能抵押钱物,于是无奈,心想当初不该听邢文玺的话将那口棺材丢在老宅,否则里面那些金丝抠挖出来也够混段时日了。
惋惜的叹了两声,觉得再走下去怕会更饿,于是便就近在街尾的那条河边寻了个石墩坐了下来,一面发呆一面想着日后打算——自然,待到日落也未想出个所以然。
又坐了一会,见有一叶扁舟行来,至眼前方看清上面情景,一个长须和尚悠然划桨,一旁坐着一个小沙弥,手中提着灯笼。
邢庭傅认出那便是当初邢文玺请至府中与他诵经的一空和尚,于是招手唤了两声。
一空听得声音,划船过来,看到是他,合掌道:“施主缘何坐在此处?”
邢庭傅大致说与他听。
一空见他落魄至此,可那一身风流红尘气却依然如昨,心下暗想自己当初有负所托未能褪去他那凡人俗气,此时正是机缘巧合可再续之,于是便邀他同回清凉寺。
邢庭傅正无处可去,见有个落脚之地,心下大喜,上了船便走。
于是邢庭傅便成了清凉寺的俗家子弟,带发修行。
起先一两日他还觉得新鲜有趣,跑去戏弄那些粉嫩一团的小沙弥,将他们光溜溜的脑袋摸了个遍,但摸遍之后他便空虚了。
在寺中每日起早摸黑做早晚课,诵读那些他一窍不通的经文,吃的又是青菜豆腐,不见半丝肉末,闲暇时与人打趣,却被对方严肃告之误打诳语,直将他憋的委屈至极。终有一日忍不住至后山蹲了一个下午逮到一只兔子——还因这只兔子不知被什么咬伤了脚,跑动不便才入他手。
大少爷第一次自己动手烤东西,直弄了个外焦里也焦,但无论如何这也是肉。吃干抹净回到寺中,身上的焦糊味还为散去,一把便被揪了出来,一空痛心疾首,深感此人堕落红尘一身罪孽,带发修行怕是不足以使他悔悟。
邢庭傅犹在笑道:“前人有云,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肉去趟五谷轮回之所也便没了,佛祖却是出不去的,师傅放心。。。。”直到一把大剪子落在发上,他还未反应过来,等一把青丝在眼前落地,他才吓得跳了起来,蒙头蒙脑一路冲出了清凉寺。
于是邢庭傅这跟着和尚混饭吃的小算盘便消散在他短了一截的发间。
但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他胡乱四处晃荡时,看见一堆人围在一座楼前观望,不由好奇凑上前问了一句:“这是在做什。。。。”话音未落,当头一个东西砸下来,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已伸手接了下来。
四周顿时一阵哗然哄闹。
自国舅爷谢光旭告老回了永州,他府上大小事都成了城中百姓茶余饭后最为关注的谈资。比如这一日便有大事,喜事——谢三小姐要抛绣球招亲。为何要这么做?说是谢三小姐脾性古怪暴躁,任是什么王孙公子富家少爷皆不入眼,抵死不嫁。如今已是到了年纪,再待在闺阁中怕要落人笑柄,国舅爷死劝活说,终得女儿松口,虽然这般选婿他并不认同,但终归能嫁了,也便罢了。
邢文玺也知此事,不过并不关心,过耳便罢。但回到家中,季恬却告诉他谢府刚来了人请他晚上过去赴宴。
邢文玺心下疑惑,这不是没缘故的事吗?
季恬吞吐半日,面色犹豫,邢文玺厉声喝问,他才道出原委,原来今日接了那谢三小姐绣球的不是别人正是邢庭傅,两家这便算订了亲。邢家的状况谢家自然知道,但出言无悔,兼之他们更在意的是将女儿嫁出去,是个什么人倒也不十分重要,于是便让邢庭傅做了上门女婿。
邢文玺听了没有言语,静默许久,他才缓声道:“一条孤煞命也敢收?”
“谢家出了凤凰,与龙为亲,富贵至极,小小孤煞算得什么。”
“很好,很好。”邢文玺抬眼间一股煞气逼人,“他倒真有本事,离了几日转身便能攀龙附凤,很好。”他连说几个很好,言语间却是牙关紧咬,听之生寒。
晚上的宴席他到底还是去了。
阑珊灯火中看到邢庭傅远远站在那,长身玉立,两眼脉脉含波,唇微扬,带出淡淡一丝笑,一副风流之态,不经意对视,他面色不变,如遇路人,只是轻轻点一点头。邢文玺一看之下几乎咬碎一口牙。
坐了一会,只觉腻烦,便起身去了园中透气,正看两个丫鬟自一间房中出来,手中托着水盆布巾,听二人说话间得知这是为邢庭傅备下的屋子——想来是因还未拜堂,他入不得内院,只暂住客房。
邢文玺背着手走了两步,心内翻腾不已,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对着那门板发了一会呆,鬼使神差的便推开走了进去,看正中一张大床,思绪飘忽。
出神间就听门外有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邢文玺一惊,闪身就躲入床边的柜子后,耳内听得几人说话:“没想到邢公子如此不胜酒力。”
“是啊,不过喝了一杯。”
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我向来不爱喝酒,见笑了。”
几人又闹了几句便出去了。
听房内安静下来,邢文玺极小心的探眼瞧那外面情景,就见邢庭傅呆坐在桌前,酒意染的面色微红,他动作有些迟钝的倒茶喝了几口,又起身洗了把脸,似乎是清醒了些,口中自语道:“这酒着实难喝,怎会有人如此喜欢。。。。”喃喃嘀咕几句,然后打开门叫人烧了水送进来。
邢文玺蜷在角落,看着眼前这个离了他却还是一派滋润的家伙,心内怒火乱绞,恨不能即刻出去将他锁回家中,一面又知自己此时藏匿一旁窥视人的行径实在有些丢失颜面。纠结半日,忽有衣服摩擦的细琐声响,忍不住又探出头去。
那藏身的矮柜对着雕花大床的侧面,此刻看去竟是邢庭傅正坐在床边脱衣,动作不甚利落,一件外袍眯着眼费了些劲才解开,那样缓慢的动作看在眼中却是十分磨人,邢文玺不自觉的便咽了口口水。
衣服到底还是一件件从身上滑落,在脚下堆起层层褶皱,干净的身子暴露出来,那是极白的,且瘦,但侧面看去却并不干扁,那条线自腰部凹了下去,从臀上翘起,一个半圆,滑至细长的腿上。
虽然曾强行玩弄过,但邢文玺却从未如此清晰的看过他,心内不由的就想原来那晚在身下那般情动的身体是这副模样。然后便看邢庭傅转身,圆润紧致的屁股在眼前晃了几下转入屏风后,水声渐起。
邢文玺跟着将身子往前移了一丝,才猛然醒悟,一张脸顿时青白交加,自己这举动与一个急色鬼有何区别,他何曾偷偷摸摸做过这等下作的事,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有什么可看,不过白了一些罢了。在心内将邢庭傅狠骂一通却还是平静不下,光是想着这人成亲以后的光景他便感觉好似通身压着冰块躺在火上煎熬一般。
邢庭傅洗净后便舒舒服服的上床睡了,微醺的酒意被热气一蒸愈是昏沉,他沾枕既睡,然后做了一个旖旎至极的梦。
梦中他被人剥去衣裳,从头到脚舔了无数遍,尤其是脖子,如此这般的反复啃咬,直到皮肤发麻,最后还被翻过身,紧闭的大腿间插入一个灼热的东西不住的前后摩擦,他只觉全身发烫,急促的喘了几声,忍不住的低声呻吟,下身被弄得濡湿一片。
迷糊间听得有人在他耳边道:“这辈子你克我一人就够了。想逃?你没那本事!”
待第二日醒来,已是天光大亮,阳光透过青色窗纱铺了满满一地。
他忆起那个梦,又看看自己,衣服整齐清爽,身上也并无不适,不由笑道:“好香艳一个梦。”
起床方穿好衣服,就听有人敲门,打开来看是他未来岳父谢光旭,还未说话,就见这个国舅爷两眉一皱,面色不悦,跟着就看他身后转出一个年轻公子,神色是淡淡的:“邢大公子也太过风流了吧。”说罢指了指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