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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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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你是皇上,所以我必须每夜等著你来临幸;因为你是皇上,我必须忍受你夜夜在不同的宫殿留宿;因为你是皇上,我必须笑著恭喜其他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贺兰若明,凭什麽你是皇上,却要我去承受那麽多隐忍那麽多?我也是个男人,是个有尊严有感情的男人!」楚熙然说著说著,觉得这一出戏演得太狠太真,连心也都跟著一块疼了,眼里也变得模糊,彷佛有液体滑过脸庞,温温的、咸咸的。

他听见自己麻木的声音说:「贺兰若明,为什麽我要进这後宫?为什麽我偏要遇上你?为什麽我会爱上你?」

贺兰震惊的看著楚熙然带泪的容颜,伸手,想为他擦去泪痕,可却因为对方的闪躲,生生停在了半空。他看到楚熙然忽然展开笑颜,还是那般明亮灿烂的笑,彷佛前一刻哭泣的人根本不是他。

「好,从今儿起我会好好做你的妃子,守好楚妃的本分!」

那一抹释然,那一抹放弃,让贺兰若明来不及抓住,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贺兰看著他自发解开睡袍、赤裸裸站在面前,第一次有了想逃的念头。

可楚熙然没有给他机会,他一边为他宽衣,一边说:「皇上,让臣妾伺候您。」

永和宫的灯灭了,又是一夜的颠鸾倒凤,又是一夜的纠缠不休,只是那一夜,有人亲手下葬了一样东西,他管它称作:心。

那夜後,楚熙然还是那个楚熙然,可又不再是那个楚熙然。

贺兰每次看著朝自己笑得妖媚,却见不著眼底一丝笑意的楚熙然,就莫名闷得慌。

「瞅什麽呢?」楚熙然笑嘻嘻地把玩著手上的夜明珠,调侃著贺兰若明。

「你觉得今年的秀女怎麽样?」贺兰注意著楚熙然脸上的表情,却未发觉一丝异样。

「还成,有几个姿色不错,想必会合皇上的意。」楚熙然的语调永远是平静的。

「今年都是女子呢。」贺兰说道。

「呵呵,是啊,这後宫的妖孽有我一个就够了。」楚熙然抬起头看著贺兰道:「皇上,可别有了新欢就忘了旧人呐!」

「吃醋了?」贺兰笑著拉过楚熙然坐进自己怀里。

「是呀,这醋可大著呢!」楚熙然靠在熟悉的胸膛上,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自从容妃流产後,贺兰再也没用过麝香,因为太医说容妃因吸入过多麝香,又服了红花,因此不仅胎儿不保,以後更难有孕。

当然,这话只有贺兰若明知、楚熙然知、太医知,此外,便是封了口无人知晓。

因此,每次看著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容妃,他总是在心里替她感到悲哀,也就故意让了她三分。

楚熙然心里冷笑著,把脸埋进了贺兰怀里,问道:「皇上今夜要翻哪个新进秀女的绿头牌?」

「不急,明儿个再说,今夜我留你这可好?」

「你已经接连三日留我这了,仪妃那可还怀著龙子,你也不去看看?」楚熙然嘴上这麽说,手却不安分的在贺兰胸口磨蹭起来。

「这也是,的确好几日没去看看小仪了。」贺兰故意起身,拉开了楚熙然。

「你!」楚熙然顿时气得瞪圆了眼。

「看你还装大方,嗯?」贺兰笑著勾起楚熙然的下颔,轻柔一吻,道:「我可不记得你有大方过。」

「哼,别用贤良淑德那一套来框我!」楚熙然边说边扯过贺兰若明,狠狠咬上对方的唇,到出了血印子才满意的舔了舔舌头,道:「反正是妖孽了,我还有什麽好怕的!」

「小野猫。」贺兰用手指抿了抿自己出血的嘴唇,看著骄傲瞪著自己的楚熙然,忽然迷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新进秀女的入宫,无疑打破了这後宫三足鼎立的稳定局面,一切又变得波涛暗涌,定数无常。三年一个轮回,或许,注定这样的债会越欠越多。

「别宫有动静麽?」楚熙然仔细擦拭著自己的琴问道。

「回主子,尚未有任何风声。」小顺子接过楚熙然递回的丝绢布。

「哼,我倒要看看,谁先忍不住。」

楚熙然坐直了身子,用手指拨弄著琴弦,霎时,一曲《美人吟》流泄而下。

之前冷对後宫的男子已不见,只剩个安静的琴师,低垂著脸,散落的发丝遮盖著两颊,看不清容颜。

琴,是近一年才跟宫里的一个乐师学的。谁让这後宫里的生活太过枯燥,他又不能整日里舞剑消磨时间,毕竟,一个後妃成天刀光剑影的也说不过去。

一年前某日,贺兰请了乐师在宴席上奏了曲《枉凝眉》。曲罢,楚熙然才发觉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竟是不知不觉里给琴勾去了魂魄,为此还给贺兰取笑了很久。

然那种因琴曲而泛起的酸楚,却是怎样也消散不去,於是他央求了贺兰,容许他跟乐师学琴,算是消磨时光。

贺兰自是许了。只是,楚熙然从未在贺兰面前弹过琴。他说,初学还未出师,怎敢在皇上面前献丑。贺兰笑他是害羞,他却不语,唯有自己知道那琴是心音,抚琴时是最脆弱的自己,怎可给他瞧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楚熙然想,他终有一日会当著贺兰若明的面奏上一曲。他要告诉他人生若只如初见,他情愿活在那个温柔的笑容下不要醒来。

而不是现在般,誓言犹在耳,却已是物是人非。

或许,贺兰若明从未变过,在变的人,始终只有他楚熙然一个。

第六章

转眼又是一年。仪妃的孩子出世了,是个皇子。

楚熙然冷眼看著容妃盯著那婴孩,满眼羡慕又怨恨的模样,想嘲讽的话在嘴边转了个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毕竟,自己没有嘲笑她的本钱,身为男妃,自己是不可能有子嗣的,除了皇上的宠爱,他完全没有可以自保的东西。

贺兰若明对於这个皇子无疑是溺爱万分,他的眼角从那时起就一直扬著初为人父的骄傲,让他几乎以为这後宫只有他和他的小仪,以及,他们的孩子。

「贺兰若明!」楚熙然咬著牙,把腰间别著的玉佩狠狠摔在了地上。

「主子,主子这……摔不得呀。」小顺子慌忙拾起地上的玉佩仔细端详著,还好只是右下角磨损了一点点。

「第几日了?」楚熙然问道。

「第十五日。」小顺子回道。

从小皇子出世至今的两个月里,皇上几乎日日都要去一趟承干宫,在那留宿的日子更是多到数不清。而这次,更是连续十五日翻了仪妃的绿头牌。

「好,很好!」楚熙然瞄了眼小顺子递回来的玉佩,终於冷静下来,「李仪熙,这是你自掘坟墓。」

重新挂上玉佩,楚熙然对小顺子道:「小顺子,去查查新进的小主,还有哪几个没被皇上宠幸过的。」低头,看著腰间莹绿的玉佩,楚熙然又一次想到了林凤,那个很久很久不曾再去忆起的人。

那夜,楚熙然作了个梦,梦中有林凤、有纳兰、有仪妃、有小皇子、有贺兰若明。

他看到自己的手指掐在了小皇子稚嫩的脖子上,他听见所有人都在对他喊「不要」,可是手指控制不住的越掐越紧,林凤的声音又一次从四面八方传来──「进了这後宫,谁又能不变的?」

「不要!」楚熙然突然睁眼,才惊觉一切只是场梦,感觉到自己手心因为紧紧攥著而渗出汗水,他摊开了自己的手,透过月色,看到了点点血迹。

楚熙然凝视著自己的手掌,定了定神,朝外叫道:「小顺子。」

「主子,奴才在。」在外守夜的小顺子声音从门外响起。

「几更了?」

「回主子,才四更。」

「四更呐。」楚熙然揉著自己的脑袋,「拿琴来。」

曾几何时,自己噩梦而醒的时候,总会有个人哄著陪著说「熙然不怕,有若明呢」的话,而今,那个人又抱著谁,睡得正甜?

明明心不会痛的。可在这样的黑夜,还是忍不住想要捂著胸口喊疼。

琴声响起,在这未明的夜。一曲《汉宫秋月》,哀婉悲凄,让人想起了陈阿娇,想起了《长门赋》,更让人想起了那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

想必这一夜,所有後宫之人,醒著的,必会因为这一曲而落下泪来。

贺兰若明今日上朝时明显的精神萎靡。谁叫他好好四更天的不睡觉,跑到窗前听了一个时辰的《汉宫秋月》。听著听著就再也睡不著,才使得这个时候在金銮殿上当著众臣子的面,黑著眼眶打哈欠。

楚熙然!贺兰若明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

退了朝,贺兰直奔向永和宫,不出意料,果然看到昨晚的罪魁祸首睡得正香。

贺兰阻止了打算叫醒楚熙然的小顺子,顺便遣退了所有人,一个人坐在床边看著楚熙然均匀的呼吸,恨恨道:「就你睡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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