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湛尘看著他,吐出来的话却是对古流西说的,他道,“快动手。”
古流西看了他一眼,取刀,让江南躺下来,他怕江南半途会晕倒,柔声安慰了两句,把江南的手拉出床沿,手起刀落,很干脆利落。
江南闷哼一声,咬紧牙关,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白得吓人。
一旁接血的侍女不忍看江南的脸色,低垂了眉眼。
夏侯湛尘面无表情的看著。
果然不出古流西所料,血还没够,江南就晕过去了。夏侯湛尘向前跨了两步,皱著眉头停了下来,脸色有些吓人。
古流西给江南喂了一颗药丸,盯著碗里的血,量一够就马上止血。
夏侯湛尘这次没有直接离开,而让十八把血端下去交给一直负责帮罗蓉蓉煎药的一(一是十卫之一,他也懂医,现在专门负责注意罗蓉蓉的病情),自己留了下来。
帮江南包扎好,把了把脉,看了夏侯湛尘一眼,拿著药箱走了。
等古流西走了,夏侯湛尘慢慢的走向床边,低头看了昏睡的少年一会,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抚上少年毫无血色,泛著凉意的脸。
细嫩的透著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蔓延至心脏,夏侯湛尘的手颤了颤。
江南皱著眉,有些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夏侯湛尘收回手,揭开他身上的锦被和衣躺了上去。把少年搂在怀里,熟悉安宁的气息袭来,疲惫感一下子涌现,睡意朦胧间看著少年苍白的脸,带著不知名的心痛感睡过去了。
江南是在夏侯湛尘的怀里醒来的,这次的感觉是那麽真实,真实的体温真实的味道,不再是残余在被窝里的冷掉的气息。
江南像每次醒来那样眼睛没睁开时就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身旁的床位,可是手一动就被一只大手抓住了,江南吃惊,头很昏,重重的,挣扎著努力睁开双眼……。啊……。那双熟悉的黝黑深邃看不见底的眸子。
“夏,夏侯公子?”江南眨了眨双眼,自己不会是做梦吧?对於自己一觉醒来身边却多了个人,江南并不觉得突兀或者说是被吓得尖叫。因为以为是夏侯湛尘,所以觉得这是十分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事,毕竟,他已经确认他每天晚上都是睡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吗。换了现在,真正确认了,他也只是小小的惊讶他为何白天也出现在自己床上而已。
江南的声音低低的,有些虚弱。
夏侯湛尘手里抓著的手腕处包著白布的纤瘦苍白的手一会,低头看江南秀丽的眉眼,一会,在江南疑惑期待的眼神中起身下床。
江南也挣扎著坐起来,刚把脚伸出锦被就被按住了,“别动。”夏侯湛尘面无表情,声音因刚醒来有些低沈沙哑。江南仰头看他,让他把自己挪到床头靠坐著。
奇怪的男人,江南如是想。
被挡在外面半天的古小西终於可以进来了,一看到江南眼睛就红了。江南好不容易才把他的眼泪哄了回去。古小西一边给江南舀粥一边用余光瞄坐在那边桌旁面无表情的看著他们这边的夏侯老爷。
夏侯老爷怎麽还在这里?他是不是还想放江南的血啊?他怎麽,怎麽老看著这边啊?哦呀,夏侯老爷盯著江南看呢,他一定是在打什麽坏主意!古小西暗自得意,被我看穿了吧。你休想伤害江南,我会保护江南的,哼……虽然,虽然,他还是觉得夏侯老爷很可怕。但是,为了江南,再怕他也要阻止他。
“小西。”江南苦笑著看著凑到自己鼻子上的调羹,“我的鼻子不会吃东西的。”
“啊,对不起。”古小西红了脸,一直顾著看夏侯老爷那边把粥喂到江南鼻子上了,嘿嘿。
夏侯湛尘看著江南吃了粥喝了药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江南,别怕,我会保护你的。”那个夏侯老爷终於走了,古小西松了一口气,对江南认真的道。
“谢谢小西。可是,我很好啊,你要保护我什麽?”江南收回落在门口的视线。
“保护你不让夏侯老爷伤害啊。”古小西理直气壮。
“夏侯公子?”江南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很认真的道,“他不会伤害我的,他只是为了救人才会这样做的。能救人一命总是好的,小西也不想看著杜夫人死是不是?”
古小西点了点头,却道,“可是,江南这麽痛,而且,江南可能会死的。”一想到这古小西就眼红了。
“我不会死的,我保证。古大夫不是说过我不会有事的了吗,小西你不相信古大夫吗?”其实,江南心里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熬过去。不过,他并不担心,生死由命,他一直都信这个。
“可是,江南会痛。”古小西已经相信江南不会有事了,可是看到江南苍白著脸躺在床上几天都恢复不过来,他就想哭。
“我不痛。”接触到古小西“你骗人”的目光,江南立刻改口,“好吧,有一点痛。这点痛不算什麽。我小时候身体就不是很好的,整天生病的,这点病我都习惯了。我不怪夏侯公子的,我也想救杜夫人的,小西也不要怪他们好不好。”
古小西想了想,很不情愿的道,“好吧。”
当天晚上江南还没入睡,夏侯湛尘就来了。
江南正靠在床头上看书,虽然身体还很虚,不过,发烧时已经躺了几天了,他想看看书。
侍女一看到夏侯湛尘就安静的退了出去。
江南看得入神,夏侯湛尘来到床边他都没注意到,直到夏侯湛尘把他手上的书抽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房里竟多了个人。
“夏侯公子。”江南有些吃惊的看著他,他怎麽来了?
“睡觉。”夏侯湛尘把书扔到一边,扶著江南躺下,动作有些僵硬,但是很轻。
“哦。”江南顺势躺了下去,愣愣的看著他翻身上床,很自然的把自己搂进怀里,动作娴熟,似乎这个动作他已经做了不下百遍了。
夏侯湛尘避开他受伤的手,不让那只手被压到,拉起锦被盖在两人腰上。
“你晚上是不是睡不著?”江南猜他一定是睡不著才会跑自己这边来的,自己小时候一睡不著就会跑到大哥或二哥的房里去。
不过,他为什麽要跑到自己这里,而不是去其他人那里呢?
江南恨疑惑。
是不是,他比较喜欢自己啊?
江南脸红。
夏侯湛尘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拉著他受伤的手,目不转睛的看著,黑眸深沈,不知在想些什麽。
“夏,夏侯公子?”
这人到底要干什麽啊?难道是自己手上的伤很丑,让他很不满意?这还不是他造成的。好吧,他并没有多埋怨他的意思。不过,他也不是圣人不是嘛,被这样莫名其妙的带到陌生的地方还要十天放一次血,心中总有些芥蒂的。
其实,好吧,江南承认自己的性格并不是表面上大家认为的那样善良,恬静,乖巧,懂事的;额,说实话,他有时候也想做些任性出格的事,只是没找到机会而已。
夏侯老爷又盯了一会,终於开金口了。
“痛?”眉头蹙紧,似乎痛的是他自己。
“呃……哦,现在不痛了。”江南说的是实话,古大夫的药很有效,估计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了。不过,他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这还是他第一次当著自己的面表示关心自己呢,江南很高兴。
哎呀,典型的好了伤口忘了痛的人。
夏侯湛尘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江南心虚的垂下眼。
夏侯湛尘又“欣赏”了他光荣负伤的手一会才放开,那只大手却抚上江南的脸,眼神也跟著落到他的脸上。
有著薄茧的麽指摩擦著颊上细嫩的皮肤,有些痒,江南愣愣的抬眼看他,身体僵直,忽然间觉得放在腰间的那只大手变得烫热起来了,带点酥麻感,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