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凤煜话音的落下,从西锦体内渐渐浮现出一颗火红色的珠子,缓缓的移向他的掌心。
“睿玉,走吧。看着九渊,莫要让他来找我。”凤煜缓缓合上了眼。
“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涅槃完成,保证万无一失。”
内丹一接触到凤煜的掌心便无一丝阻碍的被吸收完全。从指尖到掌心的那焦黑的印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凤煜整个人被一层淡淡的火红色荧光所笼罩,毫无意识的松开了紧攥成拳的右手,滚落在不远处的镆铘飞入掌中。原本无法移动左臂也缓缓抬了起来,左掌心中猛然窜出赤焰规律的跃动。睿玉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一步。
凤煜的发色渐渐恢复银白,额角的图腾愈发的猩红。石洞四周开始剧烈的震动,洞顶上的石块逐渐崩落下来。躲在一旁的睿玉见事情有些超出她的想象,毕竟古书上可没说凤凰涅槃还会引起四周空间不稳!
碎石砸落在睿玉的脚边,即便她尽力支起结界,但体内的仙力根本无法让她支撑太久,结界也是越来越小。而凤煜身旁的赤色结界在碎石的影响之下,并未缩小反而是有增大的趋势。睿玉咬咬牙,心下一狠拔腿就跑。
一路上碎石尽落,石洞颤抖的愈发剧烈,若不是睿玉机灵避过,她险些便被埋在这巨石洞中。一路跑至洞口,已见曙光,却不料在这时睿玉感受到身后的石洞深处完全崩塌,正快速向着洞口蔓延。
睿玉低声骂了一句,而后一跃而出,却为时已晚,身后巨大的冲击波将她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值得庆幸的是,落在她这一边的碎石都不是太大,划在她身上也不过是些皮外轻伤罢了。但细小的沙砾卡在伤口处,却也让睿玉痛的难以忍受。
一声凤鸣划破天际,火红色的光映亮整片阴暗的天。
恍惚之中她只看到凤煜自那片废墟中走出,提着银剑,缓缓向着远处那个明黄色的身影的走去。白衣上的灰尘与血迹也掩盖不了他出尘傲然的风采。模样未变,依旧是衣衫褴褛。
但睿玉知道,当年站上巅峰的那个凤煜,终于回来了。
“好久不见。”玉帝转过身来,看着缓缓走近的凤煜微笑着颔首。
“好久不见。”凤煜看着他,同样报以微笑回礼。
二人周身的气息平和,如同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般,亲切的相互问候、叙旧。
“已是四百七十多年了。”玉帝仿佛感慨的道,“那时光仿佛只有一瞬,你竟又站在了我的面前,比那时的你更加完美。”
“四百七十三年。”凤煜纠正着他的话语,“历练。不过这还要多感谢了你,让我知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七个字如何去写。”
玉帝一笑,“我仅是为了天界的安定与秩序。”
“因此便需除去我们,方能稳定你的统治?”凤煜低声问道。
玉帝摊了摊手,“很遗憾,虽然我并不想说的如此直白。但是你既然已猜测到,我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了。”
“争抢、欺瞒、贪婪、奢侈、淫靡、算计、涣散、黑暗。”凤煜戏谑道,“这便是你所谓的安定与秩序,却连被称为邪派的魔界也不如。”
“难免会有衰败之时。”玉帝摇了摇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凡间之人自有生、老、病、死;也有朝代更替,国运兴衰,一个盛世王朝不论多过强盛,也迟早难逃覆灭的命运。你我是这般,天界、魔界、妖界,也都是这般。只不过不知那日,远在何时罢了。”
凤煜挑着嘴角,讥笑着看着玉帝:“覆灭……”
玉帝注视着他,微笑道:“你便想要做那第一位推翻我的领头者么。”
凤煜盯着他那面带微笑好似一切都能化解的模样,好一会儿才嗤笑道:“你又何必装出这一副圣人模样呢。是救济了天下苍生,是甘愿为了天界牺牲?还是说你这一面越善,温华那一面便越恶?”
第34章 第三十四只小凤凰
玉帝也盯了他好一会儿,语气中无一丝惊讶:“你猜到了。”
“想来也是。”凤煜提着剑望眺望这被结界封住的阴暗地带,远处是一片茫然,“你将七情之中的一部分情绪分出体外,制成傀儡。操纵他做你不能做的那些事,也确实是个妙招。破军星君与天帝手中的军权,七杀星君的司罚之权,你的胃口可真大。”
“毕竟这些权利掌握在几位的手中,我着实是放心不下。那破军星君与你相识许久,而七杀星君也与你神交已久,天帝……自然不必我多说什么。”玉帝笑道,“现在看来,我当年所做的打算还是无错的。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温华并非我的傀儡,他便是我。”
若不是手中之剑无法收回,凤煜简直就想为玉帝鼓掌喝彩:“怪不得上战场时我们拼死拼活的,到头来功劳却全被温华夺去。但你可知,我们今日如此,可全是被你一人逼上绝境的。”
“其实只有你一人。”玉帝看着他,忽然打断他的话,“只是可怜那么多人竟都为你蹚了这趟浑水,着实令我所惊讶。”
玉帝再昏也昏不到将那些仙人都斩草除根,自始至终就如同温华那样,他所憎恶的便只有凤煜一人。说是私心或是倒也不准,毕竟凤煜的性子不好约束,若是留下凤煜,迟早一日会成为心头大患。但观今日,该来的还是来了。即便做了那么多的防备,却也不起什么效果。
“只因天帝?”凤煜淡淡的问道。
玉帝不答,只是眯起了眼看着凤煜,半晌摇了摇头,失望的道:“你若是能为我所用多好,天界能够如你这般能够看得透我的人已然不多了。”
而另一层深层含义,玉帝也算是认了凤煜的话。
只因天帝。
从千年前温华与他针锋相对开始,直至今日凤煜才算将心中的这个疑团解开。他本以为是凤凰一族的缘由,然而真实的答案却荒诞的令他想笑。
“真是难以置信。”凤煜轻声笑道。
“我只是嫉妒。”玉帝瞥他一眼,脸上挂着的仍是微笑,即便说出的是再恶毒的话语,他也感受不到强烈的恨与妒在胸腔中震荡。
“我与天帝从小便相识,一同嬉闹,一起长大。只是他后来选择了无情道,而我选择了有情道。但这并非关键。我曾以为我们两个是能一辈子的兄弟,那是在遇见你之前。千年天界之宴,你们初识。我发现自那以后,他便在慢慢的改变。你与他共历磨难,斩杀夔时,他为救你重伤了心脉险些魂飞魄散。直至那日,我发现他的情劫将至。你看得出么,我嫉妒的发狂。”
玉帝低声轻笑,却带着哀戚,俊朗的面容却显得有些狰狞。
“他的眼神中,再也没有我了。”
凤煜有些迷惘的看着玉帝。他把所有记忆都深刻在心底,却分辨不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与天帝相处之时,他曾有一丝欲望的悸动,但他以为那只是错觉罢了。凤煜虽不懂何为爱,何为情,但他也知道有些路一旦踏出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
“你被我下令关入玄天狱时,他与我决裂。此后的这几百年中,他再未来找寻过我。当有一日我在一位仙君的喜宴上与他偶遇,将西锦送与他时,他欣然收下……”玉帝忽然眯起眼看着凤煜,一字一顿的道,“我便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嫉妒心在作祟,谁也救不了。
若是天帝在此,想必也不会吃惊。虽然他总是佯装为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但心底隐藏的秘事却比谁都多。
凤煜已然回神,转了转提着银剑的手腕,悠悠的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你要杀我?”玉帝也恢复了那般平和的神态,就好像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凤煜背过手去,“否则?你若不死,那么死的,许就不止我一个。”
“即便你如今涅盘过后恢复当年的巅峰状态,但又能如何呢?” 玉帝摇了摇头,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揶揄之意,“你无法杀死我,又何必白费力气。”
“你便如此笃定?”凤煜笑了,“此剑,诛神——!”
凤煜右手执剑向着虚空只是轻轻一划,这道风刃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向着玉帝奔去!
虽有法器护体,玉帝却仍不敢大意。当年年轻气盛的凤煜曾连挑妖界的五大高手,但即便是现在的他,也不敢轻易向着妖界的那几位前辈挑战。愣怔的瞬间风刃已近眼前,玉帝抬手施展法术向着那剑气击去,自己身子向后一跃进行闪避。
玉帝并无武器,常年身居高位的他身手已然生疏。他贴身而带的几样法宝也实为防御而用,并无能够攻击之物。
“这便是你的小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