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甚是欢喜,靠到苏澈身边:“师哥,你不生我的气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苏澈终于说道:“恩,不生气了。”停了停,又说:“下次不许这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谈说说,不觉间天色已经泛白,我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师哥,我该回去了。”
苏澈点了点头,我便利索的从窗户跳了出去。
第三章
我回到自己房内,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听门外敲门声大作。尹康在外大喊:“二师哥!你懒死了!还不起床?师父叫你过去!”
我迷迷糊糊叫道:“来啦!”从床上翻身跳下,急急匆匆的打冷水洗了一把脸,把头发绑好,开门说道:“怎么这么早?师父叫我去做什么?”
尹康眨眨眼:“我又不是师父肚里的蛔虫。你这么聪明都猜不到,我又如何知道——你怎么眼圈像熊猫似的?”
我一脸的无奈,实则语气充满兴奋:“一夜都没睡,去陪大师兄的。”
尹康说:“算你还有点良心。快点走,你这是因果报应,别指望我同情你。”
我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浮剑堂,师父站在厅堂正中,正低眉沉思。我上前跪下,说道:“师父,弟子来了。”
师父和颜悦色的说道:“欣儿,这趟出远门回来,功夫没有落下吧?”
“弟子每天练功,不曾懈怠。”我认真回答。
师父点了点头:“算起来,自我教你那套流风回雪以来已过半年,半年之中,琢磨修习,该当学得差不多了,练来让我看看。”
我硬着头皮站起身来,应道:“是。”
我抽出腰间长剑,剑光一闪,凌空刺出,攻势既发,一剑连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连绵不断,源源不绝,每一剑都是又狠且准。流风回雪的招式甚是繁复,师父半年前只将口诀传授给我,试演了一遍,很多地方我都记不清楚了,但动作一快,看上去倒也意在剑先,潇洒自如。
师父教我们武功,一惯都是先传口诀,然后让我们自行修习,隔一段时间再来看成果。若是练得实在不上道,才会开口一一指点。师父曾说:“就算是一部武学,于每个人来说亦有自己不同的理解,不同的人会修出不同的风格和境界。我不想把我的理解和风格强加于你们,你们可以自行修炼,走自己最适合的路子,但若你们练得实在不对,我也是要加以纠正的。”
对师父说的这番话,我一向甚是赞同。同样是浮剑山庄的入门剑法,苏澈使起来是雄浑大气,我使出来却是轻跃灵活,只有尹康连招都不断出错,师父才盯着他足足纠正了一个月。
师父默默看着我舞剑,隔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这套流风回雪,我并没有正式传你,只是教了口诀,其欣,你只凭着原本对本门功夫的造诣修为,便领悟到剑招中的要旨,短短半年有了这样的进步,实在是资质过人。”
我说:“师父过奖了,弟子驽钝的很。”
师父说道:“本门弟子之中,以你武功最强,悟性最高。澈儿这孩子虽是师兄,用功也勤,毕竟资质有限,难以及其项背,相差甚远。我对你一直都抱着很大的期望。”
我额头上不自禁渗出汗珠:“师父,弟子平常练功也多蒙师哥指点……”
“其欣,”师父温言道,“你的根基已牢,功力已够,今天我便把《绝心录》传你。你记好口诀,自行修炼,半年后我再来看你进步与否。”
我狐疑道:“《绝心录》?”
师父微微点头:“绝心录是本门最高的气功心法,也是从不外传的秘笈。我所以不加轻传,倒不是有所吝惜,只因一练此功之后,必须心无杂念,勇猛精进,中途不可有丝毫耽搁,否则于练武功者实有大害,往往会走火入魔。”
我的心怦怦而跳:“师父!”
师父说道:“不用担心,其欣,如果连你都不能练,浮剑山庄又有哪个弟子能练?我相信你,你也要多加努力,不要辜负师父的期望。现下我便传你口诀,你记好了。”
我躬身应道:“是。”
师父在堂中坐下,一字一字清晰的朗声诵道:“乾坤相向,震兑相离,离巽相激。聚气丹田,集会人中,上百汇,而枢至脑后,再贮大椎。其间藉以深通灵泉,合至阳转阴,停中脉。四壇中归气,任脉两循环,督脉至回泉。”一路念将下去,足足念了三百余字,才道:“你试背一遍。”
我只听得头皮发麻,两眼发花,使出吃奶的劲全神记忆,当下依言背诵,竟然背了一小半,后面的便背不下去了。
师父也不着急,纠正了以后又叫我背。我背了三遍,总算勉勉强强只错了两个字。当下师父便又传了三百余字,再让我背。我在心里叫苦不迭,自己又不考状元,却还要饱受背书之无奈,实在是不幸之甚。
《绝心录》的总诀足足有两千余字,而且内容不相连贯,就算我“悟性最高,资质特佳”,也是记得了后面,忘记了前面,师父今天格外耐心,一再提点,不知不觉一天便过去,这才记得一字不错。师父要我从头至尾连背三遍,见我确已全部记住,说道:“这总诀是《绝心录》的根本关键,你此刻虽记住了,只是为求速成,全凭硬记,不明其中道理,日后甚易忘记。从今天起,须得朝夕念诵。”
我昨晚本就没睡好,今天又受了一整天这种折磨,背书背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早就已经像霜打了的茄子,嘴上一叠声答应:“弟子一定谨记。”
好不容易从浮剑堂出来,地狱归来,充满九死一生之感。尹康从园中出来刚好见到我,顿时露出一脸艳羡之色:“二师哥,师父又传你新武功了?”
我有气无力,奄奄一息的回答:“是啊。”
尹康更是钦慕:“二师哥,你真厉害,连大师兄都不如你学得快。你今天学得怎么样?”
一听到“大师兄”三个字,我顿时不知何处来了精神,一身的疲惫消散无踪。我答道:“学得不错!”便飞奔了出去。
夜深之时,我往怀里揣了些糕点,又偷偷溜进潜心阁。月光从雕花的窗棱外透了进来,照在苏澈的后背上。苏澈仍然端端正正的坐着,一言不发的打坐练功。窄窄的腰身挺的笔直,长长的黑发垂在脑后,用一根淡青色的绸带系起,虽然只是这么一动不动的坐着,却还是显得说不出的好看。
我悄步走去,低声叫道:“师哥。”
苏澈略略回头,露出漂亮的侧脸轮廓:“你又来做什么。”
我笑道:“我给你带了糕饼,要不要吃?”
苏澈迟疑了一下,毕竟确实是饿了,微笑道:“拿过来。”
我跳过去,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师哥,你猜今天我做什么了?”
“我猜不到。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你猜错了。什么叫不是好事?”我撅起嘴,“师父传了我本门秘笈《绝心录》。”
苏澈一脸疑惑:“本门哪有这套武功?从来没听说过啊。”
“我也没听说过,师父说了,这秘笈从不外传,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而且难练得很。师父说我的武功最好,于是让我先练。”
苏澈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轻轻点头:“是啊,其欣的武功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中最强的。虽然我是大师兄,却还是不如你。爹对你真好,这么快就把本门秘笈传你了,日后你承受师门衣钵,接掌浮剑派门户,也未可知。”
我本来新学了武功,便兴冲冲的去找师哥炫耀,倒没想到这一节,大师兄是师父的独子,师父却都并未传他。他这时的心情应该不会很舒服。
我一时失言,心里颇为后悔,低声说:“师哥。”
苏澈说:“怎么了?”
“我把口诀背给你听,我们两个一起练好不好?”
苏澈摇了摇头:“不可以。爹传你而未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