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到“仪式”这两个字,飞沙不禁又看了看周围那些老弱妇孺。有些人似乎也听他的故事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却很是乏味地打起了瞌睡,有的孩子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显得很不耐烦。这群人怎么看都像是临时抓来凑数的样子。
飞沙心头略定。
阴茅喘了几口气才说道:“不知你与零又是如何结识的呢?”
飞沙心头一凛。即便阴茅没能读取零的记忆,但说不定与零交谈过与自己相关话题。毕竟自己与零在范楼前那一场战斗目击者甚众,虽然后来众人换了地方说话,但至少这场战斗中的情景却瞒不过去。不知零又是如何向这老家伙解释的呢?如果自己说的对不上号,那岂不是自掘坟墓?
脑海里闪过了数种说法,飞沙最后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回答道:“这个……我与零之间的恩怨……却不足为外人所道。”
老子就是不告诉你,你能奈我何?
这种行迹几近耍赖,但这种场合用起来却很是合适。
阴茅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快,只微笑着略点了下头:“人老了真是八卦……没想到零居然也那么紧口风不肯透露一丝,这愈发地让孤王好奇了……”
飞沙却不搭茬。
阴茅挥挥手:“既然如此,你们且自去踏青吧。陪孤王这等糟老头子说话,定是惹你们年轻人不快了……”
飞沙心中称奇,这老不死的居然这么轻松就放过了自己?他心下一轻,拱拱手,转身便走。
刚走出两步,就听身畔鸮蔓突然怒喝一声:“找死!”飞快地转身向阴茅狠狠瞪了一眼。看那架势,分明就是发动了她学得半桶水的绝招脑髓钻。
这一招对人精神力的消耗极大,因此鸮蔓学成之后几乎没有拿来对敌用过,此时不知怎的,却突然对阴茅使了出来。
飞沙忙转过身,手已经搭在了重生剑柄上。
“啊……”阴茅惨叫一声,双手抱头,倒在了躺椅上。那几个小丫鬟手忙脚乱地去扶他。
鸮蔓重重哼了一声道:“哼,这死老头居然想入侵我的头脑,也不称称自己的斤两!”
飞沙心道:“你可是被神仙一般的极星人称赞是地球低等猴子里最天才的人物,专修精神能力的,这死老头竟敢偷窥你的思想,可不是自己撞到枪尖上来了么?”
看到阴茅倒在躺椅上,飞沙不由得心跳加速。两人之间只有十来步的距离,对他的飞羽术来说,不过是一纵即至的事。以阴茅现在的状态,自己随手一剑,就能将他劈为两截,飞羽家两代人的大仇便可得报!
飞沙心念刚动,变故陡生。
周围阴家人中有人低喝了一声:“阴氏禁术……收!”
那四十九个原本看起来与路人无异的阴家人,身上好像被解开了枷锁,顿时腾起了漫天的气焰,如同熊熊烈火一般,充斥了整个棚子,浓厚得仿佛有了实体一般。
即使是对灵能判断不够精确的飞沙也能看出来,这里那四十九人中的每一人,即使是看起来已经无法行动的老妇,又或是还在玩尿泥的稚龄孩童,异能强度虽然都比不上己方任何一人。这四十九人加起来,则远远超过自己这方多了许多。
“呼……小苗女居然有如此能耐,孤王也差点着了你的道……”吃了鸮蔓避无可避的一记脑髓钻,阴茅居然只揉揉脑袋便又重新坐了起来。
他这次坐起,整个人的气势都与刚才截然不同,腰杆挺得笔直,身上散发出沉厚的气息,就像奔流长江中的一块顽石,又如在洞穴中潜伏的千年猛兽。
看着阴茅双眼里放出的精光,飞沙才知道自己大大低估了这老不死的实力。看来自己还是太嫩了点啊。
阴茅瞪了阴华一眼:“这吃里扒外的小妮子,显然是将我家家底全都卖了个精光啊……”
被他这么一瞪,阴华吓得全身瑟瑟发抖,几乎软瘫在了座位上。
“小子……”阴茅对飞沙说道,“不必太过担心,孤王每次发动读心术的能力,都是以寿元作为代价的。像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还不值得孤王窥探……”
鸮蔓抢白道:“那你却来偷窥我?”
飞沙心说:“你个老淫虫,竟敢偷窥我家鸮蔓?看我不将你牛黄狗宝都打出来……”
阴茅说道:“你看起来与孤王一个故人有点关联……那故人又与孤王一个儿子的失踪有些联系,所以才不得不探查一下你……”
说着,阴茅轻轻一拍面前几案:“你别误会,孤王不是在向你道歉。只是身为阴家家主,孤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为阴家负责。这些话是说给周围这些阴家长老听的。”
飞沙心中暗叫不好。尽管阴森被杀一事,他们已经尽力隐瞒了,但那夜进出高府的大小世家实在太多,难免走漏了一丝风声。不过看来这老不死还不知道详情,否则哪里用得着废话,早就把自己一行拿下了吧。
阴茅接着说:“孤王从不低估任何一个对手的实力,因此之前派了几波人去,想将你们几人分开。不想你等居然如此警觉……呵呵,也罢,多费点手脚而已。诸位长老,有劳你们了。尽可能捉活的。”
周围四十九名老友妇孺齐声应是。除了围着阳信夫妇的二组人外,其余五组都各自拿出了兵器,却不攻上来,只在原地念念有词。
“咦?”鸮蔓惊讶地说,“这阵法越看就越像我们家的万蛊大阵啊。”
第二十四章
听到鸮蔓如此说,阴茅笑道:“呵呵……你以为我们阴家光给你们黑老头子提供蛊文不求回报么?而且那些蛊文石刻,大部分原本就是阴家收藏,我们自然也早有所研究……”
他指着周围那些人说道:“如今组成这个阵法的四十九位,都是阴家觉醒了的长老级人物,原本都在老宅之中吃供奉,今日也是孤王为了对付你们才特意调出来的。”
飞沙道:“你连我们是什么来历都没弄清楚就要动手?”
阴茅道:“孤王能活到现在,凭借的就是对威胁的敏锐感觉……再说了,先贤曾经说过一句话深得我心,那句话就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鸮蔓道:“这话听起来很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飞沙道:“这是白脸曹操说的。”
鸮蔓道:“哦,就是统一天下然后焚书坑儒的那个吧?”
飞沙道:“那个是秦始皇……算了,打完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我再慢慢给你讲三国的故事。”
他转向阴茅道:“糟老头子,你在昭烈庙、武侯祠前夸曹操,这是等着被雷劈么?”
阴茅冷笑道:“那就要看看咱们之间谁先被雷劈了……”
说着,阴茅并指一指阴华:“你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孤王念在你父亲的份上,一直对你照顾有加。若不是昨夜才有人来投靠,说你府上收留了这么一批苗疆来的狠毒杀手,孤王拼着折损了寿元看了一眼你的心思,哪里知道你竟敢勾结外人来谋害孤王!”
飞沙心头一动,“苗疆来的狠毒杀手”这几个字加诸自己这些人身上实在有点不伦不类,而且阴茅只知道了自己等人来自苗疆,却不知鄯阐城里的事……是什么人出卖了自己呢?
阴华身体微微发抖,不能说出一个字来。
“动手!”阴茅说着举起一只手用力一挥。
“阴家禁术……定!”那意图拐骗小花的马夫大喝一声,双手结印向地面照去。
飞沙只觉身边的空气突然变得黏稠起来,比猪婆龙泥潭更令人难以动弹。连自己体内的血液流淌,都似乎静止了下来。
鸮蔓等人没有思想准备,突然吃这一招,措不及防都变了木偶一般,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真真就是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小娃娃还太嫩啊……”阴茅说着,伸手召过两个小丫鬟来搀扶着他,就想要起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