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1 / 2)

>    童稚的呼喊把一颗心浸泡得既酸又软。

韩一芊眼眶一热,眼泪又不争气的砸了下来,女人与生俱来的母性被唤醒,尽管眼前的土坯房随时可能倾塌,她还是义无反顾的冲进屋里,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孩子扛了出来。

啪嚓一声巨响,房子的大梁被压塌,直直的*在韩一芊眼前,溅起的泥土飞扬到韩一芊脸上,韩一芊猛烈的咳嗽起来。

身之所在正在惊心动魄的塌陷着,怀里的孩子已经被吵醒,乌黑溜圆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无措和无条件的信任。

韩一芊心一横,便把用来逃生的最后一丝力气挪作它用,她拼死把孩子丢了出去,孩子软软的身躯被屋外的棚子一档,弹了弹,总算安全着地。

她如释重负的歪倒,整个世界都夹石带土的向她倾轧过来,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会被闪电照得发白,做工粗劣的窗子正在噼里啪啦的响,如同催命一般,一声急过一声。

哗啦一响,整间屋子的玻璃同时碎裂,瓢泼的雨如同鞭子般甩在韩一芊脸上,她又冷又累,缩在房里相对坚固的一角瑟瑟发抖。

只是相对坚固而已。

她会不会死?这个永恒又残酷的命题一被提上来,无边的悔意便向韩一芊扑了过来。

死了,是不是意味着再也见不到牧锦年和儿子了?

这么一想,心里像刀搅一般,不,她不要死!

也许是过了一分钟,也许是过了一小时,豆腐渣工程终于不负众望的坍得渣都不剩,韩一芊所在的区域变成一个狭仄的三角区,周围都是锋利的石头,犹如夺命的尖刀。

恍惚间韩一芊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当她看见牧锦年一脸狼狈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儿一样回光返照了。

而牧锦年的身体是温热的,安全的,想让人全心依靠的。

韩一芊尝试着说了一句话,声音却嘶哑得可怕:“你怎么来了?外面知道这里塌方了?”

在这样的困境中,牧锦年气息依旧很沉稳:“恐怕不知道,我已经让盛泽天去联系相关部门了。”

“那你怎么来了?”

牧锦年顿了顿,又微笑,最后有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牧锦年自嘲的笑了笑:“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坐在雪地里,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哄都不好,就有点心慌···。”

牧锦年无法解释跟她解释,在梦想的那一刻,他是有多么的恐惧,他是有多么害怕的失去。

韩一芊有段时间特别迷周公解梦,简直倒背如流,其中就有一段说梦见下雪,便预示着亲人出事。

他把她当做亲人么?

想到这里,一股暖流把韩一芊迎头击中。为了一个莫须有的梦,他居然连夜开车过来找她,以身犯险?

韩一芊的声音有一丝哽咽:“这么迷信,傻呀你?”

牧锦年握起韩一芊的手细细密密的亲吻上去,仰起脸笑得很无辜:“老婆,我要是不傻,就不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天空像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瓢泼的雨水倒灌进来,已经漫至两人的膝盖。除了磅礴的雨声,就是小孩凄凉无助的哭喊声,抽噎着叫着爸爸,妈妈。

两人所处的三角地摇摇欲坠,棱形的石子断断续续的剥落下来。韩一芊看见牧锦年眼里浓浓的担忧,只觉得后背倏然一凉。

牧锦年揉揉她的头发,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有我呢,咱们出去吧。”

满目漆黑,黑暗里人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或大或小的坍塌声冲击着鼓膜。这段路非常之长,韩一芊走得磕磕绊绊,一颗心也被步伐牵得一颠儿一颠儿的,忐忑不安。

埋了她一个倒也没什么,可万一连累了牧锦年····。

韩一芊抬头,正好对牧锦年紧绷的下巴线条,他高大的身躯护着她,两人紧紧贴着,有种相依为命的苍凉感,韩一芊的脸不禁白了白,甚至有些想不通,自己之前为什么要和牧锦年闹。

牧锦年捏捏韩一芊的手,打趣道:“芊芊,我上辈子欠了你吧?怎么认识你以来,我尽碰上倒霉事儿?”

韩一芊笑不出来,但运动一下脸部肌肉好歹能缓解紧张的情绪,她大声反驳道:“我还不是一样,更何况是你自找的!”

“唔,”牧锦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确实是自找的。”

韩一芊抖着嗓子壮胆:“牧锦年,就你这花心大萝卜,找到我这样儿的你就知足吧你。”

“我怎么花心大萝卜了?”

“你不花?那你去比利时干嘛去了?!别跟我说你不是专门去找秦蕊,而是累积你的航空里程去了吧?”

牧锦年回过味儿来:“韩一芊,你这吃得哪门子的飞醋,秦蕊分明是陆准的老相好!”

韩一芊怔忡,咂摸了半天才知道自己冤枉了牧锦年。只是牧锦年不递给台阶给她,她也没那个本事顺杆往下爬,死鸭子嘴硬道:“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此时一连串响雷突然爆炸,差点把人的耳朵都震聋,以至于韩一芊没听清一大块墙壁砸在牧锦年背上的闷声。

她只见牧锦年的身影佝偻了一下,说话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不骗你。要是再骗你,就罚我天天打麻将自摸好不好?”

韩一芊被牧锦年窘了个大红脸,伸手要去捶他,却听见牧锦年压抑着痛苦的抽气声,指尖带出一次黏腻的触感是血!

“你怎么了?!”

“没怎么。”

“你说过不骗我的!”嗓音里已有隐隐的湿意。

“我真没···”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在韩一芊脸上,牧锦年在韩一芊眼角抹了抹,强笑道:“韩一芊,您不是一想挺横的么,现在居然跟我装起了林妹妹,啧啧,说真的,让我很是心疼···。”

牧锦年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一泓泉水,反射着电闪雷鸣的光芒,嘴角一牵,牧锦年笑得痞痞的,带着点儿微微的喘息:“可惜啊,我不是那多愁多病身,韩一芊你更更不是那倾国倾城貌。”

韩一芊含着眼泪恨恨道:“哟,就你丫还资深伪红迷?”

“笑了就好。”牧锦年眯着眼睛蹭蹭韩一芊的头发,“本来就不漂亮,一哭就更丑了。”

韩一芊咬牙切齿,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和人拌嘴的,全世界除了牧锦年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原还想着驳牧锦年一句,注意力却落在牧锦年越来越涣散的眼睛上,黏腻的血液粘在指尖,像是渗入骨髓的毒药。

韩一芊像是个被抢走糖的孩子,歪着嘴巴哭得异常委屈:“牧锦年你混蛋!”

“别,我这可是革命乐观主义精神。”牧锦年说完,眼皮一跳,整个人便软软的从韩一芊身上滑坐下去。

牧锦年的体温在无边的黑夜里消散得很快,从韩一芊指尖倏然溜走,他的脸色开始发青,雨水密布在他脸上,像是湿凉的眼泪。

韩一芊发狠的掐着牧锦年的人中,起初他还迷迷瞪瞪的挥挥手,后来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意气风发的神色衰败下去,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恐惧袭来,让她浑身无力。

她根本无法想象,要是牧锦年死了,她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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