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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雷庭会不会没有了他,就睡不好呢?
「军火最近的价格不好卖吧?」雷庭轻松地靠在沙发上,问的同时,将倒满的酒杯递给江政佑,示意後者多喝一些。
衍行风看到这一幕,不由笑了,一边回答:「日本不流行持枪,所以最多就将它当成转运站,从俄国来的枪支在亚洲都能卖得不错。」
真难得在男人身上看到这样美的笑容,如果有,那就是永炎堂堂主能称得上吧?
「你去日本,道上的人都觉得可惜。」雷庭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挤出苦笑。
「是吗?我怎麽觉得,感到可惜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呵,哪里?你弟也跟我有一样的样法吧?」
「那倒是真的。」
「但是,我是绝对相信你在任何地方都能做出像样的事业来。」
衍行风的表情还算柔和,他拿起一杯酒,道:「别都说我的事了,说说你的事吧?或者,你和想乐店长的事?」
两人谈到这里,都一致将头转向正在帮两人夹小菜的江政佑身上。
江政佑接到那冷洌却不至於压迫的眼光,停住了手,忙着堆叠出招呼客人的笑容。
「他呀。」雷庭转过身,拍了拍了江政佑的大腿。
江政佑因为对方的动作,差点跳了起来。
「别紧张,行风是我的朋友。」雷庭轻声道,安慰似的,也奇迹般地让江政佑的燥动平静下来。
「你最近要交给我的那笔钱,就是阿政接手管的。」
是吗?
江政佑看着雷庭。
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件事。
他以为,只管着雷庭的财产就好了,原来不止如此。
雷庭也看着他,解释道:「行风卖了一批棘手的货,金钱的流动上需要我的帮忙,别怕。」
别怕,两个字就能把江政佑的疑惑及担忧都消灭了。
「那麽,钱的事就要麻烦政哥了。」衍行风客气说着。
江政佑忙道:「别这麽说,叫我阿政吧?」
「如何?雷庭,我叫他阿政没问题吧?」
衍行风毫不保留的调侃让雷庭笑了出来:「阿政怎麽说就怎麽做吧?」
非普级(二十三)
(二十三)
送走衍行风之後,雷庭和江政佑站在店门口,周遭就只有别人买醉胡闹的声音还有妓女的吆喝声。他们俩都没说话,又彷佛在等对方说话。
过了一阵,也不觉得尴尬。
江政佑乖乖地并肩站在雷庭身旁,完全没有手足无措的样子。
「醉了吗?」雷庭问着。
「呵,还没呢。」
「是吗?」雷庭微微笑着,「酒量很好呀,我都忘了,你在之前的宴席上,威风的样子。」
江政佑抬首看着黑夜,天上是一颗星星也没有。
雷庭说的是雷佬为他办的那一场谢宴,那时候,他其实是醉了。但坐在同一桌的雷庭,却不停地夸赞他的酒量。於是开始有他千杯不醉的传言,然而,传言到最後,竟也变成真的。
其实他的酒量也就普通,被雷庭包装成传奇,传到了现在,众所皆知。
「我的酒量并不神奇,你知道的。」
对此,雷庭没再多说,只是微笑,「那麽,我们再喝几杯吧?」
江政佑将手插进裤子的口袋中,看起来像痞子;但雷庭也是摆着同样的姿势,人家却像个从电视里走出来的模特儿。
「怎麽?你今天很想喝酒吗?」
「嗯,因为开心。」雷庭转过身,走进店里,他知道对方会跟着,果然立刻就听到後面传来:「好呀,陪你喝吧。」
雷庭忍不住脸上微笑的表情,心里,竟也有种难以控制的高兴。
高兴於他说什麽,阿政也总是让着他。
他知道,光光是帮他保管钱这件事,阿政就做了不小的让步。但前提是,他知道对方绝对有这样的能力。
回到包厢,两个大男人喝着酒,也没叫小姐,外人看是没什麽乐趣。但包厢里的人,谁也没嫌无聊。
「今天有遇到什麽开心的事吗?」握着酒杯,江政佑毫不可惜地把酒一口气喝掉。
「说来……也不算话长。最近帮里的生意,很好。帮主本来已经不怎麽管事了,但这一笔生意大到连他都不得不出面,而且合作的夥伴是他多年的战友。」
江政佑点点头,知道雷庭说到生意上的事时,从不叫自己的父亲为「我爸」,而是用帮主这样让人模不着两人关系的用词。
尊敬,又专业。
想不到这一行,竟然也可以用到专业这样的形容词。
行行出状元可不是说假的。
「两个加起来都有一百三十岁以上的人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干劲,我也觉得好玩,自然心情就好了。」
雷庭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深了。
江政佑也笑,是陪着笑,也不好说什麽。他向来不是什麽重要的人物,以前从来没过问雷庭所谓的「生意」究竟是什麽,现在更不可能去问。
对雷庭这个人,他很甘心成为一个不说话只听闻的接收筒。
「帮主的合作夥伴,有个女儿,个性非常强悍,跟雷行有得比。」
江政佑苦笑出来。
「小少爷不是男的吗?怎麽跟一个女生比较?」
「哈哈。」雷庭笑得很大声。声音,也是好听的。
酒喝多了,江政佑脑子不清不楚,说出这样的话来,给有心人记下来向雷小少爷告状的话,恐怕惹事。但偏偏就跟雷庭一起笑出声。
「我指的不是……不是女孩子的那种。我是说……我是说啊……晓熙也很得我的疼爱。」一瞬间,雷庭好玩的态度就顿时收敛起来。
江政佑看在眼里,正要举起酒杯的手停顿下来。
一种不是滋味的感觉,油然而生。
而且,那种不快感,像在宣纸上滴上水墨,无可控制地漫延开来。
「晓熙?」
雷庭续道:「帮主的夥伴我总是叫他茂叔,而晓熙就是茂叔的女儿。她很强势,绝对是流着茂叔的血。但最近……发现她有些地方,着实可爱……」说到後面,雷庭就盯着江政佑,赤祼祼地,好像什麽情绪快要涌出来。
江政佑猜不透男人的眼神,就误以为到奇怪的地方去了。他有种,什麽东西正在流逝的感觉。而那种感觉,虽不到糟糕透了,但也令人不怎麽好受。
为此,就忍不住狠狠地吞了口酒。
然後,将那种不快吞下肚子,埋藏起来。心里倒也不觉得悲伤,但笑容却是苦的。
「你们,听起来很亲近的样子。」
「雷行跟她,我们三个人小时候的缘份不浅,可以说是看着彼此长大的。」
「嗯。」
「我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
「嗯?」江政佑轻皱眉头,「什麽?」
雷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很熟练的样子,笑了笑,又重覆了一次:「我说,我改天,再介绍你们认识。」
摸了摸被捏後,没有痛感的脸颊。他问雷庭:「为什麽?」
而雷庭脸上的笑,很诚恳。
「因为我想让你认识我的朋友。」
朋友。
朋友。
为什麽我要认识你的朋友?
江政佑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声音。他从来不会问太多,他不认为雷庭会喜欢多嘴呱噪的人。但他确实问了。因为醉意,那问句听起来像耳朵塞了层棉花,不甚清楚。
「你醉了。」
雷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移到别的话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