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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的窘迫更甚。
而我却是笑容依旧，或许他并不是真的变得面目全非了，或许也只是真的长大了，懂得用伪装来保护自己了。
“你再笑，我可是要生气了。”或许我们天生八字不和，我似乎总有本事让这个少年暴怒。
☆、相见不识（9）
还真让我有了那么些成就感。
我止住了笑，拉住了他的衣襟，好声道：“好好，我不笑了。”
这时候，我真的希望一切都没变，他依然是那个倔强的少年，依然单纯。
可是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不管我怎么不愿意面对，不管我怎么自欺欺人，那种东西还是变了。
笑过之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沉默，我们彼此都没再说话。
“不知阁下今日来找我所为何事？”终究是我先开口，若刚才我是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对久别重逢的弟弟调笑的话，那么此刻的我便是以一国之君的身份来接见另一个国家的君主。
他顿了一下，随后却是马上收敛起了那份窘迫，恢复到了本来的从容不迫，似乎刚才的那一瞬间只不过是我的一个错觉。
“姐姐，你其实早就知道了不是吗？”他依然唤我姐姐，可是眼底的神色却早已变得不同了。
我知道此刻的他和刚才的他亦是不同了。
此刻的我们都在试探着彼此，此刻的我们早已站在了对立的位置之上。
我轻笑，“知道什么？我可没有看透人心的本领，所以自然也看不透阁下来此的目的。”
“姐姐，你果真还是选择了他吗？”他微微一叹，幽幽地道：“你选择了他，选择了和我成为敌人是吗？”
我没有回答，或许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他却是继续道：“姐姐知道我们知道的事了是吗？所以从一开始姐姐就已经把我当作敌人了对吗？”
他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怨，让我有了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可是既然决定了，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下一刻，我淡淡地道：“是的，我知道了，知道你想杀了他，也知道你把他弄不见了。”
“是的，我想杀他，也真的派人追杀了他。可是他到底还是命不该绝。”他坦然承认，眸间却是闪过了一丝狠厉。
这样的他，果真已经拥有了一个王者该有的狠心。
或许我真的错了，不该让魅留下，也不该太过相信楚玉。
是的，或许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当初明明有了那种预感，却天真的以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要不然当初我不会要楚玉遵从自己的承诺，也不会害怕权利终究会将一个人改变。
而事实证明有些东西真的会变。
“可是你当初明明答应遵从三年之约的。”我依然期盼事情还有挽留的余地，我依然不希望看到他们之间成为敌人，于是望着楚玉道，“而且之所以有现在的你全都是他的功劳啊，要不是他的教导，你又怎能成为一代君王？”
“姐姐，从当初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决心要成为一个王者，决心重振楼家的江山，而王者不需要仁慈。”他回望着我，一字一句地道：“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遵从那个约定，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他之后再杀了他以绝后患。”
“你……”我从没想到他竟然从那么早的时候就有了那么一份心。
☆、相见不识（10）
是我太自私，自私地接受了魅无私的付出，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一切。
如果当初留下的是我，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我不会记起一切，或许哥哥也不会死，而魅也就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更不会认不出我来。
说到底有些事终究是自己造成的。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选择，而一旦选错，就只能承担该有的后果。
他笑了，有那么一丝残忍，“姐姐，知道他为什么会败吗？因为你，因为他有了牵挂，有了舍不得伤害的人，要不然凭我是无论如何伤害不了他的。姐姐，知道吗？我要杀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抗。你曾经是否对他说过些什么？若真是这样的话，我可真要谢谢你。”
他的话一字一句地敲打在我的心上，让我突然之间疼痛难耐。
是的，我曾经以为魅真的要夺取西越国，我也知道他的确想杀光楼家的人，可是我向他要了一个承诺，我希望他放过楚玉。
所以他遵从了，即便是楚玉要杀他，他竟也没有还手。
要不然，就如楚玉所说，就凭他还不是魅的对手。
妹妹，为何你总是如此，可以毫不犹豫地为我做任何事，甚至牺牲自己也在所不惜。
妹妹，为何你总是那么傻？
心，更加痛了，便好似被人紧紧地攥在手心一般。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当初那么随意的一句话却成了扼杀他的利器。
为何这么傻，宁死也要遵从这个早已可以放弃的承诺。
是的，其实我该是知道的。
我的妹妹就是那么傻，把我当成了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他说我是他的救赎，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眷恋，可是事实上他才是我的救赎，如此默默地守在我的身后，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空。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的他为何如此恨楼家，但我知道那必定有一个理由，楼家的人必定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不然魅不会这样的。
而他却为了我放弃了，放弃了报仇，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此刻的我真的好想他，好想从此和他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我希望自己可以带给他他所需要的快乐，可是一切是否太迟了？
等我明白了一切，明白了自己的心之后，他却已经忘记了我的容颜。
“姐姐，你成就了我，成就了这一切。”楚玉的话依然在我的耳畔回旋，字字都刺中我心中最软弱的地方。
明明知道他是在刺激我，可偏偏我无法反驳。
有些事或许是天意，或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可是我还是无法把一切都撇得干干净净，当初的我或许不知道事情会如此，可不管怎么，都是因为我才会如此的，所以我无法做到释然。
“不要说了，不要……”从尚缘节遇到魅的那一天开始，我的心就一直很难受，此刻更是难受到了极致，再也无法忍耐。
“姐姐，这样的你是无法对付我的。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现在我告诉你，我今日来是和你道别的，彻底地斩断过去的一切。从今以后，你是南陌国的女王秋净月，而我是西越国的国主楼楚玉，我们之间再无任何瓜葛，若你要与我为敌，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他却是不管我的期望，把一切话都道了个明明白白。
☆、相见不识（11）
三年的时间，终究是什么都变了吗？
楼楚玉早已不再是当初的那个少年，这一点我该认清了。
我收敛起了那一份慌乱，颔首冷淡地道：“好，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我答应楚楚的事也算完成了，他长大了，也成就了一番事业。而从今之后，我们怕真的只能成为陌路人了。
我们彼此对峙，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