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天真了些!」
「爸爸,您不用担心,还有我。」赵毅然抬头迎上父亲的目光,虽然觉得有些压迫,却始终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赵父嗯了一声,开始往里走。走了两步,稍稍转头过来,「毅然,你一起来。」
赵毅然跟着父亲去了城郊的承福寺,去拜访据说是一个十卦九中的隐士。赵毅然对这些倒不上心,他在意的是能被父亲看重。
从寺里出来的时候,赵毅然拿着那个人写的卦辞,一手漂亮的颜体。
火升水降两相逢,
离背只能小事为。
异可求同同存异,
顺应时势莫狐疑。
「毅然,你怎么看?」赵父走到了山脚,忽然停下来转身问他。
赵毅然又看了看卦辞,「我也觉得这奉六章不会是来帮咱们这么简单,必然有别的原因。」
赵父点点头,「要不是他和伯然是在监狱里认识的,伯然也比他先出狱这么久,我都怀疑他是冲着伯然来的了。不过,我今天应该会拿到更准确的消息!」
这消息到底是什么,赵毅然并没有问。只是看到此后父亲对奉六章态度的微妙转变,他就明白父亲这是要好好利用一下奉六章,大概就是个过河卒子。
知道了这一点,赵毅然对奉六章也降低了戒备。接近之后他发现,他之前对奉六章的看法实在有些可笑。这个人,如果是卧底,那大概也是个双面卧底,说不定更应该是进入警方的己方卧底。
奉六章在赵家的地位虽不是扶摇直上,可现在也已经算得上是举足轻重了,甚至有些时候,连陈其武都要让他带话给赵伯然了。
赵父说,其武什么都好,就是缺了点脑筋,可好在他一心只为了赵伯然,能为赵伯然做任何事,这是最让赵父满意的。现在,他们要把自己的生意慢慢挪到内地,这要是没有脑筋,可是什么都帮不上忙。
陈其武倒是没说什么,他只要赵伯然没事,别的他根本不会计较,何况,奉六章现在似乎和二少爷走得更近了。
奉六章的确和赵毅然日渐熟悉亲近,对于这一点,赵家所有人都很满意。
「六章,这次又要辛苦你了。」赵父端起酒,笑着拍了拍奉六章的肩膀,对奉六章上次带来的消息很满意。
上次奉六章和赵伯然出门,去了东部一趟,最后选了个不算特别发达但也不落后的省分,不到一个月,省城警局的一个副局长就成了他们的一条内缐。
有了这么一条内缐,他们赵家生意要慢慢往里头铺开,也就算是有了迈出第一步的基础。
「赵伯伯这么客气。」奉六章很恭敬客气,喝了酒然后放低了声音,「家父那里,还希望赵伯伯您能援手。」
赵父看着奉六章,笑得很有深意的样子,没说话只点了点头。奉六章也不再说话,只老老实实的坐下。
酒又喝了一轮,赵父慢慢悠悠地开口,「至轩兄那里,我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了。」看到奉六章脸上呈现的喜色,赵父很满意。他听到奉六章之后的话,显然更加满意,哈哈大笑起来。
「赵伯伯,六章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奉六章看着他喜形于色的得意,也随着笑了起来。
奉六章果然没有令赵家失望。
赵毅然拿着一张报纸,急匆匆地走进了父亲的书房,「爸爸,您看!」
赵父接过报纸,看着上面的标题:警界之星林宇家中查获毒品。
他看了看,思考了一会儿,脸上先是慢慢有了笑容,随后收起笑容看着赵毅然,「毅然……」
「他这实而虚之,虚而实之的手段,确实不错。」赵毅然看着自己的父亲,很快把话接了上去。
赵父点点头,嗯了一声,随手把报纸放在了一边。走去窗口,看着院子里树木开始雕零,开口时便多出些喟叹。
「黄公炎培说的好,一部历史,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何况一个家。得之不易,守之更难。」
赵毅然安静地听着。
「毅然,你别怪爸爸以前对你不……」
「爸爸,我不怪您。」
「嗯,人人都希望生子应如孙仲谋。你以前太容易冲动,压不住阵脚,有时候看问题也不全面。」赵父转过头来,「奉六章沉稳老练,也下得起狠手,他奉家现在有求于我,才把这么个儿子送到我赵家来,你多看看他做事的手段。」
「我记下了,爸爸。」赵毅然想了想,带着点试探地问自己的父亲,「爸爸,我去那里和奉六章下网吧,让大哥回来休息,也陪陪您。」
赵父很是欣慰的点点头,「你去吧。」
何行君看着手里的手机,看着那个从来没有打通的号码,看着奉六章三个字,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奉六章说这段时间不会和他联系,就真的一次都没有联繋过,他拨过去,听到的是始终如一的收不到讯号。
何行君握紧手机,不知道该做什么,心底却渐渐闷了一股火,半晌他咬牙切齿的低声骂了一句,混蛋!
骂完了,心底的火气没了却还是觉得委屈,他忍不住低声叫,学长……
哼,混蛋学长!
念叨完,觉得舒服了些,把手机放下来,起身整理房间、收拾行李。一切整理好之后,开始打电话。
「王叔叔,我行君,嗯,今晚的火车,明天早上到,不,您不用去接我,我直接搭车去局里找您。」
收起电话,坐在窗台上看着这个房间,想起两个月前低落、沮丧到极点的时候,奉六章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可是之后他也算是凭空就消失在他面前了。如果不是当时一时胆大,那次也许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要想和奉六章这个人在一起,抱怨或者胆大也解决不了所有的问题,他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慢慢成长起来。
研三,学校没课,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报纸上那些沸沸扬扬的报导,他和简易请了假,也就不怎么回去学校了。可也不能总是待在家里。
何行君想着奉六章到底是去做什么,该怎样才能和他不断接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和警察最有可能。于是他打了电话问自己父亲的好朋友,也算是远房亲戚,另一个省警局的局长。
他这电话打过去,王复远连连说好,说正想找个人,然后问他电脑技术如何,何行君说还可以,王复远立刻问他什么时候能去。
他小心翼翼地问了句说,王叔叔您看了前一段时间的那些新闻吧。
王复远哈哈大笑说,行君,你别担心,叔叔和这些记者打交道多少年了,自然知道他们是怎么写新闻的。
何行君笑了笑,松了口气,心底有了些安定和实在的感觉。
拖着行李箱出门时,看到夕阳照射进来,屋子里迷蒙泛黄的一片,又想起那时候奉六章提着饭盒来找他的样子。是谁说的时光如刀?的确如刀,把奉六章的样子在他心底,刻画得越来越深刻清晰。
提着行李箱下楼等车的时候,忽然想起来漏了东西。
急匆匆回到楼上,开门,拿起刚刚被他扔在一边的手机,何行君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笑。
他也知道,奉六章如果真的要找他,有的是办法,可是如果把这手机留下来,他一定会心神不宁。
坐在火车上,看着快速后退的城市和村庄,何行君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他现在在这里,奉六章又在哪里。
迎面过来了另一列车,交错而过时,巨大的声响和快到根本难以看清对面景象的速度,他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奉六章现在在哪儿,也许在对面那列火车上也不一定。
随之,他为自己的想法觉得好笑,怎么可能这么巧?
奉六章的确就在另外一列火车上。
他先是和赵伯然布下了网,藉助那个副局长罗立升,给了林宇一个下马威。奉六章说,林宇这个人很沉稳,你得先打乱他一下,才能看出哪里可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