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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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茱萸瞧着新出的槐花,情不自禁呢喃道。

彩莲搬来了小椅,“主子要不要在这儿坐会?”

茱萸抬手道,“免了吧,若是在此处大张旗鼓地摆上阵势来,怕是还要惊着芳魂。”

说罢,又对鸳鸯道,“本宫倒是一直奇了,这往昔贤妃娘娘好歹也是二品妃嫔,身边侍婢、太监,想来也不少。可是除你以外,这人都去了何处了?怎就再无听见声响呢。”

鸳鸯轻叹了一声道,“说来也是桩旧事了,这贤妃娘娘去世以后,这妙玉斋的人便都被太后尽数遣散出宫了,楞是一个都没留得。奴婢是因着年纪尚小,便被分至了太后宫中小厨之中。这些年,也确实是没再见到这里的旧人了。”

彩莲诧异道,“这旧主去世,往别的宫里安置,可不是宫里旧俗么,尽数遣散出宫,可倒是头一次听说,果然还是孤陋寡闻了。”

听鸳鸯如此说,茱萸心下思量着,微蹙峨眉,“走吧,还是留这里一片清净地儿。”

待得来到门前,茱萸又回身望了一眼,这宫里冷冷清清,当年贤妃在此,是如何熬的下这漫漫长夜,又是如何与周筠生谆谆教诲,她如今是看不到了。这妙玉斋虽然看着破落,可是这旧主的气息依旧还在,大概这便是雁过留声,人过留痕吧。

出了妙玉斋,这道便会变得狭窄幽暗,宫里人称其为阴阳道。因着这阴阳道,一半是见得光的,另一半则是终年都是阴沉不见光。于是便有传闻,这阳路是给活人走的,这黑路是给阴魂走的。

这阴阳路上,也无半丝的风吹过,茱萸瞧着这黑白两半的路,这往昔多少宫人在此经过,这大钺多少家族的落败、多少女人的幽怨,可不是皆在此处流转。

这时至晌午,冷宫内也无一丝人响。只听着,偶有疯癫的婆娘,在学着布谷鸟在叫唤。

茱萸见到孙瑶环时,她正坐在太阳底下捉着身上的虱子。只见着她发髻四处散落,一身肮脏的旧服,隔着老远,便能闻到一股酸臭的味来。

孙瑶环瞧着一双金凤绣鞋走近了,便抬起头来。这太师府最尊贵的千金,京师第一美人,后宫呼风唤雨的容妃娘娘,如今额上竟是几撮白发,且还添了几道细纹来。

茱萸笑笑,“容妃,许久不见,倒是精神头还好。”

孙瑶环的瞳孔慢慢放大,登时又紧紧一收,只听着“砰”地一声响,已是将板凳砸到了茱萸额上。好在方才及时闪过,只渗出零星一点血丝来。

茱萸伸手触摸了额头,正是眉心处,点点红血,“本宫刚来,你便送本宫如此厚礼,可不得礼尚往来,方才不至失了礼不是?”

说话间,阿德早已领了太监来,将孙瑶环架住。”

孙瑶环啐了一口,唾液黏连在唇边,“李茱萸,你不得好死!”

“人终归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又有何惧?”

茱萸笑着,伸手勾起孙瑶环小巧的下巴,“你如今心下,怕还是在想,盼着哪天太后想起你来了,可不得,还可出着冷宫不是?可是啊……这太后她老人家,近日身子不好,这阿猫阿狗的,也不是谁都想见不是?”

2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冷宫(二)

孙瑶环拼命晃着头,想要躲开茱萸,却不想吃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巴掌来,便又吼道,“你个贱人!只要本宫能活着出这冷宫,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大胆!竟然辱骂皇后娘娘!该当何罪!”彩莲厉声斥责了一声。

“皇后……。娘娘……。”孙瑶环似是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一双美目如今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彩,“就凭你?就凭你!”

茱萸含笑看着孙瑶环,“容妃在这冷宫中,消息也不似往日那般灵通,怕是也无人告知你。咱们大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师大人,已经被皇上……给赐死了。本宫如今是当朝的皇后了,而你,太师的掌上明珠,如今也不过是我脚下的野草罢了。杀了你,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不是?”

一语未了,孙瑶环自笑了起来,眼边雨打梨花,这泪挂在眼上,也不落下,“如今你倒是得了势,便要来羞辱我不是?呵呵,李茱萸,与其被你如此轻贱,倒不如杀了我更好!”

“杀了你?”茱萸浅浅笑着,用手柔软掐住孙瑶环修长脖颈,“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你机关算尽,处处要置本宫于死地,若是只杀了你,可还不够解本宫心头之恨的。”

孙瑶环颤声道:“那你便等着吧,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日日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个娼妇!我倒是要好好看清楚,你能得意到几时。你做的丑事,皇上早晚都会知晓的!但凡皇上看破你的嘴脸,我便在这冷宫等你来聚!”

“啪”的一声,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茱萸甩了甩手,“那么,我便叫人拔了你的舌根,挖了你的眼珠,划破你最珍视的容颜,砍去你的手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可好?”

“李茱萸!你会遭报应的!”孙瑶环用尽全力吼道。

茱萸仰面大笑,好似从未如此畅快过,“报应,这天底下若真是有报应,那最该被老天惩处的,可不就是你们自个么!”

说话间,阿德已是抬了一个硕大的翁罐来,这罐子原本是御膳房腌制泡菜用的。可因着太后近日身子不爽,许久未要点这泡菜来了,这罐子便一直空置在后厨。

茱萸指着这翁罐,“看到了么,容妃娘娘,这往后,您便得在此度过余生了。还盼着,你能与日月同辉,活的长长久久才好。”

伴着孙瑶环的一声惨叫,她的一双如秋美目,早已被阿德用匕首给狠狠剐了下来。彩练与鸳鸯也不敢抬眼看,只低垂着头,看向别处。

又一声骚动声,那孙瑶环早已被四个小太监架住手脚,舌根因着早已被拔下,想叫也是叫不出声来。茱萸冷眼瞧着,手一放,阿德会了意,拿起刀子便砍了下去,一瞬间,这手脚皆被砍的满地飞。

茱萸抹了把脸上咸涩的血渍,这翁罐放着孙瑶环娇小的身子,倒是正好。

茱萸边笑,边又用匕首在她脸上划出一朵血色的花骨朵来,“好歹姐妹一场,本宫仍留你这副身子与双耳。你是否领情,本宫也不在意,倒是希冀,你能喜欢这副翁罐。”

孙瑶环脸上抽搐着,皆是痛苦神色,双目下淌着血泪,什么也看不得,说不得了。

“皇后娘娘起驾回宫!”阿德尖声喊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冷宫,只留下一地的血迹与手脚。

紫嫣从石柱后颤抖着走出,瞧着孙瑶环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直作呕了起来。只得用帕子捂着嘴,仍要将地上的残肢收拾干净了。

孙瑶环摇晃着头,似是要说什么。紫嫣叹了口气,“容妃娘娘,看您如今如此模样,奴婢也是于心不忍,可是又可奈何呢。不过您也不需担心,就为了对干爹的一声承诺,奴婢每日仍是会为您送饭来的。”

云梅宫,彩莲正帮着茱萸将凤装换下,茱萸道,“今日冷宫穿过的这些玩意儿,通通都给本宫烧干净了,一个都不许留。”

“诺。”宫女们边说,边忙着将衣物撤了下去。

傍晚时分,才用过膳,只见着阿德进来呈报,“禀娘娘,曦嬷嬷来了。”

茱萸原是懒怠于榻上,一听曦嬷嬷来了,忙让人往里请。

博山炉中燃着太后宫里所赐的桂香,云烟袅袅,绕梁而上。曦嬷嬷才进来,满面的愁色,茱萸知晓,她定然是有话要说,便将屋内的一干人都遣了出去,只留了彩莲与鸳鸯在一旁伺候。

“给皇后娘娘贺喜了,恭祝娘娘千岁,千千岁。”曦嬷嬷边说,边规规矩矩行了一个大的拜礼。

茱萸亲自扶了她起身,“曦嬷嬷,想本宫是受过你恩惠的,如今怎么还与本宫行此大礼呢。万万使不得。”

曦嬷嬷谦卑道,“娘娘始终是娘娘,如今娘娘是这六宫之主了,这一概的礼仪,自然是不得少的。奴婢只恐有怠慢的,还望娘娘体恤。”

茱萸笑笑,“嬷嬷也知晓,本宫一向不是拐弯抹角之人,您若是有什么想说的,尽可道来便是了,本宫便是一听。”

曦嬷嬷叹了口气,好一会才说道,“您前些日子也瞧见了,老主子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几日,每逢半夜,总会梦靥,多半都是过去的故人与旧事。太医院的太医们,也是轮流来诊视了多次,也没见着有起色。老奴心下也是十分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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