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刚搭电梯离开。”
“怎么不早说!”
助理话语刚落,他想也没想便转身大步往电梯定去,罕见的失常举动让助理有些傻眼。
只是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冷静的表现,扫了眼仍停留在十七楼的电梯后,立即转身往楼梯间走,迅速地下了五层楼,追到大楼外。
外头日正当中,正是上班族用餐时间,人来人往里,他却一眼就看见那个正在等红绿灯的窈窕身影,黑眸眯起,恢复了优雅自信的步伐,走向她。
“不打声招呼就要走了吗?”
冷漠霸道的嗓音在耳边扬起,黎咏宁错愕地转头,美眸对上他寒列却似跳跃着火花的黑眸。
只是微微一愣,她很快又回过神。
“关先生,你追出来干么?”
关本律没有立即回答,锐眸静静扫过她,半晌才冷冷开口,“确认我的债务人还活着。”
他奇怪的答案倒是让她笑了。
“我活得很好。”
既然还有将近七年的时间要跟这男人纠缠不清,她并不准备讨厌他,但也不希望牵扯太深,于是拉拉背包,挥挥手就要走人。
“没病没痛,只是有点想睡而已。掰掰。”
绿灯一亮,才要踏出脚步,就被铁臂一把拉回。
“又怎么了?”她没好气地抬起小脸,瞪着高自己一个头的男人。
“请你吃饭。”垂眼锁住她黑眸底下的淡青色眼圈,眉心再度蹙起。
她看起来累坏了,且似乎还不打算认输?
“为什么?”黎咏宁不解。
她看起来真的有这么饿吗?为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要请她吃饭?
“庆祝我刚拿到十万块支票。”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恭喜你,可是我没空,要回去工作了。”
眼看小绿人号志只剩下十秒,她挣开他的手,退开几步,确定不会再被拉回去才对他扮了个鬼脸。
“要约我的话,排时间跟我老板预约。掰掰啦!”
看着佳人头也不回离开,关本律也不再勉强挽留,那不是他的风格。
站在街头,锐眸凝视着那抹娇柔的身影穿越马路,平日冷酷的嘴角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他看上的这女人,真的很有意思。
#*※
如果他有多一点时间,就会去调查黎咏宁的新生活,可惜他没有。
时逢年底选举,身为幕后重要操盘手之一,他几乎每天都得坐镇总部,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机会停下来,唯一一次难得的空闲,他委托了征信社去调查,拿来的报告却淹没在满桌的选举分析文件中,根本没机会看。
这段期间,每个月的支票还是会按时收到,只是都是以挂号信件寄来,不再是本人送达了。
“本律啊,你在哪?大家都在找你。”手机彼端传来男人宏亮的声音,背景欢声震天,响笛声大作。
“我有点事。”对比吵杂,此端在寂静中驾车的关本律淡淡回答。
选举大胜,今晚是庆功宴,党部锣鼓喧天,可想见噪音罚单会收很多。
“主席刚还在问你,你要不要先回来一下?”
“什么?太吵了我听不到……”他略略加大音量,“喂?我听不到……这边收讯不良,喂?”
然后,他合上手机,直接关机。
最近生命很无聊,虽然忙碌,但却没什么意思。
选举是翻盘胜利了,可是心里却莫名的感觉空虚。
他开始觉得倦怠。
在这个世界冲法案、冲改革都不如冲选举来得重要,只是要赢选举、操纵媒体都不算难,可是赢了之后,这些人能做多少,又能做什么?
他一点也没有期待感。
唯一让他有期待的对手,今晚正在检讨败战原因,虽然这次赢了朱慎朗,他却不如以往感到满足。
深色低调的轿车行驶在因夜深而较为宁静的街道上,俊美的脸庞始终毫无表情,只除了眉宇间有几分阴郁。
停在红绿灯前,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方向盘,不耐地等待红灯过去,这时眼角余光被街边一抹熟悉的粉色身影所吸引,黑眸微微眯起。
是她?见她扛着一大袋东西,手里还拿着铁架,正站在路边张望,关本律微微挑起了眉。
半夜一点了,她这种时间在这里做什么?
无暇多想,他将车停靠在路边,按下车窗。
“黎咏宁。”他喊了一声。
正打着哈欠的黎咏宁,听见声音、看清来人后,甜美而疲惫的脸庞牵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称作是笑的表情。
“嗨,好巧。”
“你半夜在这里干么?”
她是不是又瘦了点?关本律眯起眼仔细打量着。
路灯下,她原本纤细的身影似乎又更单薄了,小脸此刻被冻得苍白,鼻头也红红的。
“等人喽。”她拉拉身后的大布袋。小爱大概又跟男友出去玩,看样子她得自己搭计程车了。
瞧她那身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约会或等男友的装束,他只是略微提高下巴,点了点她身后的袋子,好奇地问:“那里面是什么?”
“衣服。”他还真爱闲聊。累了一天已经腰酸背痛,她索性放下布袋,决定给他几分钟,“你呢?今天好像是投票日不是吗?你不忙啊?”
“普通。”现在他一点也不想谈政治。“去哪?我送你。”
黎咏宁美眸一亮,高兴地咧开明灿笑容。“真的吗?你要送我?”
现在钱最重要,如果能省下车钱当然是再好不过。
“上车吧。”
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关本律平日的冷肃俊脸也不自觉地放柔,嘴角还有了微微的弧度。
一点也不坚持,她立即将布袋丢进后车座,接着坐进副驾驶座,把地址告诉了他。
“你搬家了?”他转头看向她,这地址不是黎法宫的住处。
“对啊。”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
好累,在冬天街头站了一个晚上,一上车就有暖气,真好。
“好冷喔。”她把冷冰冰的双手伸到暖气孔前反覆搓动着。
关本律瞄了她一眼,自然地伸长臂,以掌贴了下她的脸蛋。
没想到他的脸看起来冷冰冰,可是手却异常地温暖,虽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她因为很想睡、很贪暖所以没有闪躲。
“是很冷。”她的脸冰透了,他莫名地感到不悦。
“你今晚到底在街上干么?”
“摆地摊啊。”身体逐渐温暖,眼皮也跟着沉重起来,拉拉大衣,黎咏宁满足地缩起身子靠在座椅上。
“摆地摊?”
他扬高眉,脑海里已经自行描绘出她站在寒冬街头叫卖的模样,一股饱含着怒气的复杂情绪油然而生。
“嗯,对啊。”她的脑于开始糊成一团。
“你每个月十万块就是这样来的?”他的嗓音又再阴寒几分。
“嗯,上班、摆地摊、网拍、兼家教还有……房子的租金。”
租房子?原来她搬家是为了让旧房子得以出租?
为了十万块做到这样,这小女人未免也太倔强了!沉着俊脸,神情冰冷,认识关本律的人都很清楚,这是他发怒的征兆。
“你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