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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响过后,校园里静了下来。
杨鹏和孙同决定先去招生办找胡来运,不料在半路遇见了他。
“胡主任——。”杨鹏和孙同走上去礼貌地打招呼。
“啊!”胡来运倒背着手,正低着头边走边寻思如何了解处理这事件,没注意到他们迎面走来,因此被这突然的招呼声吓得激灵了一下,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切地说:“啊呀呀!你们可回来啦!你们没事吧?”
“我俩伤得不厉害,可是……”
“可是什么?那个苏——哦,苏平没有回来?”
“他住院了!”
“没有生命危险吧?”
“只是右手臂骨折了!”
胡来运如释重负,全身感到一阵无法形容的轻松,长长地吁了口气,连连说:“好好好!太好了!胳膊断了好!没生命危险就好!没生命危险就好!”
杨鹏和孙同感到胡来运的神态和说话似乎带有幸灾乐祸的味道,心里骂道:“这个王八蛋大概丧失了人性,不然怎么会这样呢?”
胡来运的情绪从慌恐苦恼突然转变为轻松愉快,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似乎使他的心灵难以承受。一向在众人面前扳着面孔、哼哼哈哈的胡主任,突然像跳大神似的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接着仰起脑袋像疯子似的哈哈地笑了好长时间。
杨鹏和孙同对胡来运这种异常的表现,感到莫名其妙,以为他突然神经了。他们互相对视了一下,孙同上前说道:“胡主任,你这是……你没事吧?”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哇!我知道了。”胡来运似乎高兴得有几根神经拧在一起,失去了控制和理解能力。
“胡主任,我们……”
“你们刚才不是说了。还啰嗦个啥?”胡来运脸上出现了不已为然神色,不耐烦地挥舞了几下手,打断了孙同的话。
“医院让我们今天就把医药费住院费送去。我们的钱都被抢了!”杨鹏抢着说。
“啊?你说什么?”胡来运像变脸演员似的,立即又换了一副面孔——黑脸子
“我们的钱都被抢了!医院让我们今天就把医药费住院费送去。”杨鹏一字一顿地重说了一遍。
“啊?钱被抢走了!怎磨搞的?”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从头向你汇报……”
“我这会儿没时间听。关于钱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学校不管。”胡来运
耷拉下脸子,转过身发疯般地向郭宝才办公室跑去。
杨鹏和孙同愣在那儿,呆呆望着胡来运离开的空地,半天没有动弹,脑子里一片空白。
第七章
杨鹏和孙同无奈地把目光从胡来运离去的空地收回,茫然地抬头仰望天空,低头环顾四下。天上旧棉絮似的灰色的云朵像解冻时节江河里的冰块,一朵跟着一朵向南悠然飘动:地上躺着云朵投下的影子,织成各种奇形怪状的图案,缓缓移动。
“我们怎么办呀?”杨鹏仿佛自言自语向上苍发问,又像征求孙同的意见。
“那……那……”孙同用右手挠着后脑勺,沉吟了半天,无奈地说:“Aheadacheproblem!”
“Butwemustfindasolution。”
“Whatshallwedonow?要不我们去……”
没等孙同说完,杨鹏的眼睛一亮:“依我看,我们去找系主任夏教授。”
“我也这么想。”
外语系办公室在教学楼三层尽东头,只有一个大房间,系主任,秘书,班主任都在一起办公。
杨鹏和孙同从昨天早晨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他们的肠胃咕咕的直叫,嚷嚷着和他们要东西吃。可是他们顾不得关照它们,拖着疲倦的身躯,气喘吁吁地上了三楼。
系办公室的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门上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黑色锁头。
杨鹏和孙同失望地转身离去,正要下楼梯,系秘书小耿出现在楼梯口。
“你们要找夏教授是吗?”小耿扑闪着两只细长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小耿前年大学本科毕业,她的专业是教育管理。她办事热情利落,在系里的口碑不错。她相貌一般,但性格开朗,浑身充溢着青春活力,给你一种愉快的感觉。
“是的,我们有要紧事找他。”孙同和杨鹏说。
“刚上第二节课他就去医院看你们去了。”
“我们俩和他正好在路上错开了。”
“你们俩身体没事儿吧?”
“没事儿。谢谢!”
杨鹏和孙同走到一楼,看了看门厅墙上的石英钟,还不到下第三节的时间,离开午饭时间还早呢。
他们没精打彩向男生公寓走去。
男生公寓走廊狭窄,粉墙污痕斑斑,散发着令人窒息的男性汗腺味儿,水泥地被无数脚掌磨得乌黑发亮,放射着清冷的光芒。
杨鹏和孙同住在111房间,窗户朝北:和女生宿舍一样,也是上下床铺,也有八个床位。上学期末转学走了三人,现在还住着5人。室内东西杂乱,很不卫生,床上堆着被褥衣物,床下扔着旧鞋赃袜:光线昏暗,空气混浊,充溢着烟、
汗等味杂交生发出的怪味儿,令人呕吐,使人窒息!
宿舍门虚掩着,一定有活人在。
杨鹏和孙同自然会想到,八成是马俊在宿舍睡大觉,享受白天的夜生活。这家伙变态得很,颠倒了黑夜和白天。
杨鹏和孙同猜对了一半,马俊正在床上躺着,可是他并没有睡着,嘴里叼着香烟,翘着二郎腿,在想心思呢。
差不多20多分钟前,马俊被踢的那条大腿还隐隐作疼,他换了换二郎腿的姿势,恶狠狠骂道:“操你妈的,差点踢坏老子!今天真倒霉!”可是他转念一想,觉得今天还是很幸运,很开心,一大早就有好消息飞来——苏平断了条胳膊。想到这里,他乐得嘿嘿地笑了起来,自语道:“真他妈的解恨啊!真主有眼,总算为俺出了口恶气。你苏平终于有了今天,受到了惩罚。看你再给老子帅气!你已走进残疾人的队伍啦。哈哈哈哈!你算什么东西呀?哼!”
在马俊看来,于曼吹了他不完全是于曼的过错,也不是他马俊的模样儿长的难看,更不是他马俊动手动脚引起了于曼的反感,而是苏平不道德,插了一足,挖了他的墙角。马俊时刻不忘雪耻,处心积虑地要出口恶气。曾多次想,干脆来个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和苏平格斗一场,可是他没有这个胆量。他也想过,花上一两万元,雇个人修理修理他,废他一两个零件。这年头,为了钱干什么的没有?雇个杀手,用不了多少钱,多则几万,少则几千。至于雇个修理工,更便宜。想法总归是想法。他马俊虽然不缺钱,但体内的那种因子还不够活跃,而且也不知道在哪儿能雇到修理工。他姑且只好在心里诅咒苏平,为此他还不只一次到西山的一座菩萨庙里烧香磕头,乞求菩萨惩罚苏平,为他雪恨。
这会儿,马俊像个斗胜了的公鸡,得意扬扬地抖着二郎腿,大声说:“哈哈!太好了,我马俊没有白烧香,菩萨显灵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哼,我看你苏平再给老子帅?帅你妈的B……”
马俊的话音未落,杨鹏和孙同推门进了屋,清清楚楚听见马俊大声骂“……帅你妈的B……”
“你骂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