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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问,“不问我到底从哪里来?”
我依旧摇头,无论她从哪里来,却最终到我这里来。
她问,“不怕我会害你性命。”
我抬起头来,“你有多少机会害我,始终没有不是。”
“万一是陷阱呢,骗你到这荒野里来,你皇阿玛也束手无策,我也好方便脱身。”她微微笑道,一脸的童真。
我执住她的手,“那或许是我真的该死。”
“我已经害你受你皇阿玛谴责,如今你又擅离职守,你不怕你皇阿玛就此嫌弃了你?”
“我大不了做闲王而已。”
她孩子一样的笑,“如果真如此,那我罪过不是一般的大,你的那些门客幕僚加我师父,都要有杀我的心,红颜祸水也不外如此。”
我募地心底一紧,是被她说中了心事,虽她是无意,终还是不想她知道这样的事情。她没等我说话,便摇了摇头,“到底是这一步了。”
“你莫灰心。”我劝道。
“我们初遇的那天,天气是真的好。我和阿宝去采荷叶给师父做药引的,结果就遇见了你们。”她微微眯着眼睛,眼神空蒙,似那日景象就在眼前。
“年羹尧的府邸里也有大片的荷塘,我让他专门给你辟间院子,就临着荷塘。”我说。
她似乎轻微点了点头,“这些年,好天气时时有,只是人不见了。我想时间一直停在那一年多好,阿宝过后总是念叨着十四送他的那把小匕首,如今那把匕首倒陪他足足五年了。我都没陪他这么久。”
“是阿宝没福。”我有些言不及意。
“我也没福,该安心的呆在你亲王府的听梅居不问世事,做衣食无忧的食客,终老一生随师父研医问药,煮煮花茶,读读闲书。”她自嘲笑着朝我看过来,“可是竟痴心妄想拐骗的四王爷府的主子和我私奔来。”
我苦笑,“何必这么说,你多大本事敢拐骗亲王?”突然想到此刻她说那么多不过在宽解我,便起身抱住她,“你不要多想,一切交给我,我答应邬四好好对你,绝不食言。”
她轻声喔了一声,缓缓叹了口气道,“我来的那个地方,人们相爱更简单些,人和人之间没有尊卑之分,没有三跪九叩大礼,男人也不能妻妾成群。像我这样和你在一起是要受谴责的,因为我违背了家庭伦理道德。”
“因为太喜欢也不成?”
“不成。”她定定的答。
“那没有这里好,这里我们还可以在一起。”
“可是我们仍旧被谴责了。”若黎低低的说。
“是他们不懂。”我也低低的说。
若黎把下巴搁在我的头上,轻轻的笑,“那你懂么?我们伤害了许多人,我们也不懂。”
我无法回答,她问的太奇怪,我以为是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突然说。
我看住她,未有丝毫玩笑的样子。
“我从你的三百年后来……”
我捂住她的嘴,因为突然记起她说告知她身世时便是离别时,“我不管你从哪儿来,只知道在这里看见你,若黎,你乖乖听话,年羹尧会好生待你。”
她咬我的手指头,咬着便俯身趴到我肩上,“我还没在草原上骑马。”她说。
“我带你去。”
“大漠呢?”
“我也陪你去。”
“你见过那里的日落吗?”
“见过。”
“我不信。”
“皇阿玛亲征准格尔的时候,我是随军阿哥。”
“哦,有多好看?”
“我带你去看。”
“好。”她答的十分无力,在我身上不动。
良久,我晃晃她,轻叫了声若黎。
她嗯了一声,刚睡醒一样深深呼出一口气,“能和你说话真好,还有你身上的味道也好,没想到你也会对一个人好,而且是对我。”她眯着眼睛笑一笑。
“傻瓜!”我唯一能答的便是这句,她的头发乱了,我替她掖在耳后,她拽住我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立刻就沾了湿湿的泪,“胤禛,胤禛。”她重复叫着。
我扶她起身,“你忧虑太多了,来,好好去休息会儿,睡醒就好了。”
她顺从的躺回床上,却不肯丢开我的手,待我也陪她躺下,她便移过来攀住我的脖子,密密麻麻的吻着我的脸,“胤禛,我很害怕。”她低低说。
我裹住她,吻她的脸,吻她的耳朵,她颤栗着重重吐出一口气来,闭着眼睛紧紧抱住我,我看到我留在她脖颈上的印记,像一朵朵黯然开着的花。
最后的印象是和她的抵死缠绵,最愉悦的一瞬我还想如何在荷塘满绿的晴好天气接回她。然后醒来后觉的那不过是一场梦,包括我们所有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包括初遇那天晴好的天气。
醒来后我睁眼先看到的是那顶宝蓝色的帐子,和我无数清晨醒来后看到的一模一样,床头是珍珠白的宫灯,我问随身的苏培盛,为何橙黄绉纱纸的换掉了。苏培盛说从来没有过那样的灯,他说那种灯不亮堂。再问其他的,苏培盛只说我这段时间一直病着,哪里都不曾去过。他也并不曾随我出过京城,至于若黎姑娘,他说他从未知晓府上有这么一位姑娘。邬先生是有一个的,住的地方是揽月轩,但前些年回乡为母守孝,至今没有消息。听梅居则一直闲空着无人住过。
我觉的无限怪异,那拉氏他们如常来向我请安,报告家事,不过是谁家婚丧,谁家添丁,一切正常的无可挑剔。
我去找十四,十四正在花厅自制一枚印章,见到我来,兴匆匆的问我手艺可好。似乎我们兄弟已经许久不曾这样自如言笑。我敷衍看了一眼十四雕制的印章,是方干净四个小篆,功夫不是很到家。随口赞了一声长进,十四笑的很开心,大声叫,“若黎,四哥来了,自家人,斟茶过来。”
偏厅门帘轻动,闪进一个身影来,湖蓝色汉装,小巧的高底靴,低眉顺眼的托着茶盘进来,微颔的脸颊上,是一对深深的笑靥。盈盈的叫了声,“请四哥用茶。”抬起头来,仿佛是伊人脸,却又不是。
我痴呆了,(炫)恍(书)然(网)不知一切怎么回事,失态的望向十四,十四却是一脸的无辜,“四哥怎么了?”
我懊恼而又无助,甚至有些愤怒,是有一个若黎,却不是我的若黎,所有人都不知有她。是我有了问题,还是他们有问题,或者是他们在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