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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2 / 2)

他这样呆愣愣直视半晌,几近无礼,然因目光中纯是赞叹欣赏,澄澈一如水晶,反显坦荡,男子便不生气,反觉怀风纯真率性,不由微微一笑,「姜神医的传人,医术定然是好的,能与寒儿结为兄弟,那是寒儿的福气。」

嗓音醇美宛如钟磬,怀风又是一怔,暗道:这人不光长的好看,声音竟也如此好听。

他痴呆呆地出神,连话也不晓得回,阴寒生叔侄俩着实看得好笑,末了还是阴寒生看不下去,忍着笑扯一扯怀风衣袖,「兄弟,兄弟!」

如此叫了两声,方才叫回神来。

「家叔病痛在身,还请兄弟费心诊治一番。」

怀风回了魂,一时窘得满脸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语无伦次道:「是,是,诊治一番自然是要费心的,晚辈自会尽力。」

他神思一转到治病上,立时再无旁骛,展开药箱取出脉枕请男子坐下。

怀风行医日久,诊脉之能远胜往昔,三根手指一搭上男子尺关,便觉脉象奇异,其不同寻常处,竟与何不归甚是相似,霎时一惊,想起何不归来历并阴寒生洞中所讲的一番话语,霍然间便悟到眼前之人只怕便是江湖中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厉冤阁阁主了,不禁面上微露惊异之色。

他脸上神情变幻如何逃得过叔侄两个,男子微微一笑,道:「贤侄可是诊出了什么?」

「尊长的脉象……」

「贤侄既与寒儿八拜结交,不妨也叫我一声二叔。」

怀风从善如流,即刻改口,「二叔脉象甚是奇特,经脉中阳气过盛,阴阳调和失度,于奇经八脉皆有损伤。不瞒二叔说,这等脉象小侄以往曾见过,那人是因修习一部断阳经所致,想来二叔也是修炼此经的缘故方才至此。这断阳经固然威力奇大独步武林,只是二叔习练法门不对,便于身体有损,再练下去,不出三年便要魂飞魄扬了。」

此话一出,阴寒生脸上已是微微变色。

「贤侄果然是姜神医高徒,连我练得是何心法竟也看得出来。」

男子颔首轻笑,眼中一抹怅然转瞬即逝,面上仍是一派云淡风轻,似是竟已看破生死,毫不在意。

阴寒生却不似他那般镇定自若,听得叔叔只剩三年性命,已是焦虑如焚,一把攥住怀风胳膊,「兄弟,家叔这病可还有救?」

怀风斟酌片刻,道:「大哥曾说二叔习练断阳经多年,按理说,早该内力反噬才是,如今我探脉细看,见二叔丹田、气海两穴中隐现躁动,却还压制得住,尤其心脉平稳,尚还有一线生机,想是二叔曾得名医指点,用甚法子护住了心脉,是以竟能拖延至今,只是二叔若再练功不辍,怕一年之内这心脉也将不保,为今之计,还请二叔莫要再练这等功夫了,平日里也切切不可与人动手使力,小侄以针灸药剂从旁调理,虽不能根除病痛正本归元,但维持住现下这般情状,再活上十年八载,倒也不算甚难事。」

「如此已是甚好。」

男子眉梢轻扬,意态悠然,毫不以生死为念。倒是阴寒生仍觉不足,但见叔叔神情平和,也只得将一腔心酸压下,陪笑道:「十年八载长得很,我趁此间功夫再去四处寻些灵丹妙药回来,总能让二叔颐养天年的。」

男子便笑着摇头,「生有何欢,死有何惧,顺其自然便是。」

怀风诊完脉,走到一旁细细思索,沉吟半晌,开出一张方子来,里头君臣佐使之药无不思之再三,写完看了一遍,又略作改动,调了几味药的分量,重新誊了一遍,交与阴寒生。

「照方子煎了,每日早晚各吃一剂,先吃上一个月,一个月后我再来诊脉开方。」

想了一想,又道:「待我回夷陵去,再制些扶正归元的丸药派人送来,以备不时之需。」

阴寒生于药理一窍不通,看了两眼便将之交与二叔。

男子拿过看了看,眼中便带出些赞许之色。

「我仰慕姜神医已久,惜乎一直未能拜见他老人家,可谓缘悭一面,倒是与他的传人颇有渊源,先后两次危难均得以续命保身,均可说是承惠于他老人家,改日定当前去出岫谷拜祭才是。」

他语意诚恳,绝非虚词伪饰,怀风听了便心中一动,想他说与舅公传人颇有渊源,那便该听说过母亲之名,且他又是姓阴,说不得与生父也有甚瓜葛,不妨向其打听一下生父来历,便道:「二叔说与舅公传人有缘,那可曾听闻过慕紫菀这名字吗?」

第五十二章

男子一怔,神色倏然凝重,缓缓点一点头。

怀风见他知道母亲,十分高兴,急急追问:「那二叔可知她嫁的那位阴七弦阴公子祖上何方?是何来历?」

听他如此问起,男子脸上浮现出些许疑惑,又有些古怪,反问道:「贤侄何故问起此人?」

怀风听他口气似知晓生父其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双眼亮晶晶看过来,全没留意叔侄俩神色怪异。

「慕紫菀乃是家母,阴七弦是小侄生父,二叔若是知晓家父来历,还请见告。」

他话音未落,男子已勃然大怒,一把抓住他左臂,冷笑道,「紫菀身怀六甲之时便已陨故,我哪儿来你这样大的儿子,简直胡说八道。」

说罢手下用力,竟是盛怒之下要将怀风手臂一折两断。

他这话出口,怀风已是呆了,待左臂上传来一阵剧痛方才惊醒,他习武多年,身体反应已成自然,左臂一旦被擒,不及思索,右手已两指并拢如剑袭向男子曲泽穴。这一袭中运起内息,出指如风,男子不料他招式如此迅捷,若不撤手,曲泽便要被点中,情急下松开怀风左臂,使一记绵掌反拍怀风右腕。

他出掌无声无息,怀风却不敢轻敌,变指为掌迎上去,两掌啪地击在一起,内力交攻,两人均觉一道大力传来,急忙收掌后撤,各退了几步卸去掌势方才站定。

这几下变招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阴寒生不及阻止,已见两人对掌后又各自分开,焦急中挡在怀风身前,向男子求道:「二叔息怒,怀风并非信口雌黄之人,这其中定是有甚误会,且让他说个明白。」

男子负手而立,目光中露出几分煞气,看向怀风,怒极反笑,「我阴七弦纵横江湖数十载,还从未见有人敢在我面前如此信口开河,你既说我是你生父,那便与我说个明白。若有一星半点儿不实之处,莫怪我手下无情。」

怀风听他说出阴七弦三字,心潮起伏再不能抑,双目痴愣愣直直望过来,颤声道:「你当真是阴七弦?」

见男子不屑冷哼,满腔疑问顿时倾泻而出。

「你将我娘放在苏州安王行辕处待产,自己只身前去御敌,不是已被人害死了,怎的却还活着?你既活着,怎的不来苏州接我娘回去,害得她以为你已身亡,伤心难过险些小产而死?我娘明明无恙,你在慕家庄给她立碑造坟又是何故?你难道不知我娘是活着的吗?」

他一连串问话脱口而出,再无半分犹疑,男子先还冷笑不已,待得听完,已是冷笑尽去,唯剩满面震惊,呆滞半晌,颤声道:「你说什么,紫菀还活着?她……她不是因小产血崩而亡了吗?我亲手葬了她尸身,她怎会还活着?」

他说亲手葬了亡妻,怀风听得着实糊涂,然母亲几时死的却是毋庸置疑,皱眉道:「娘亲当日知你被人害死,伤心欲绝之下险些小产,是安王爷遍请当地名医诊治,方保得我母子平安,因娘亲当日无处可去,安王便带了她回京安置,待我出生后,王爷向娘亲求婚,我娘感念他救命之恩,便许嫁王爷为妃,我十岁那年娘亲方才去世,却非是死在苏州。你说她血崩而亡,却是谁和你说的,葬了她又是怎么回事?我娘当日既然未死,又是哪里来的尸身?三年前我离京南下寻访外祖家旧居,与舅公在慕家庄相遇,舅公也是以为我娘早逝,险些便伤了我,怎的你们各个道我娘死了,竟没一个晓得她下落吗?」

疑惑之余,自颈上摘下那枚碧玉蝙蝠递给阴七弦看,「这东西是我出生时娘给我带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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