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得到做事的机会,白宵似乎很开心,过不多久就端上一盆热气腾腾的面条。两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旁,夏牧拿起叉子吃著面,无意中发现白宵一直在看著他。
青年漆黑的漂亮眼瞳里,透出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是想说什麽。
「白宵。」夏牧柔声问,「你好像有什麽心事?」
「不是什麽心事……」青年微微垂下眼,低声说,「教授……您今天……会把我赶走吗?」
「什麽?」
「昨天晚上,您说只能留我住一夜……」
「啊……那件事……」夏牧顿时一阵尴尬,他……居然把那件事忘记了。今天一整天都在工作,又收到恐吓信,不小心就把白宵的事忘了。
「抱歉,今天我很忙,有点累了,这件事我们明天再谈吧,我先去洗澡。」有些心虚地笑笑,他起身想去浴室。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白宵突然从後面跟上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夏牧还来不及挣扎,就被青年大力按在了墙上。
「白宵……」毫无征兆的突然袭击让夏牧很意外,他伸手抵住白宵的肩膀,「又怎麽了?」
「这件事您以後也不要再谈了,好不好?」轻柔的吻抚过他的前额和脸颊,白宵在他耳边轻声说。
「你……」
「而且,就算您要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了。今天我已经想过了,您不能一个人生活,您的作息太不健康了,这麽瘦,脸色又这麽差,需要有人照顾您。」
「这些事我心里都清楚,不用你管……」夏牧用尽全身的力气想推开白宵,可是青年却纹丝不动。
「您就是一直用这麽冷淡的态度,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是不是?」白宵把他限制在自己的双臂之间,低头望著他,「但是我不会走的,教授,我要在您身边,照顾您的饮食起居。」
「但是……」
「我会满足您的一切要求。」
「这……」
「不论什麽事情,我都会为您去做。」
「……」
「……就算是您身体上的欲望,我也会一并满足的。」
「……」
夏牧抬起眼,沈默地看著白宵。青年比他高出不少,漂亮的脸需要仰视才能看得见。
与其说是白宵在哀求他,倒更像是他在被强迫。
「你……想跟我上床?」他问。
「一切都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希望的话,我会的。」白宵认真回答,「不要说您不需要,所有的成年人都会需要这个,还是说,您已经有情人了?」
「我没有。」夏牧摇头,想了一会儿,又问,「如果你真的愿意做这麽多,那你想要多少薪水?」
「我不是在卖身,不需要您的钱。」
「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的,只有……」
温柔的低语,消失在唇舌相接的亲吻中,白宵低头吻住他,柔软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背後掠过细微颤栗,熟悉的感觉将夏牧的记忆带回在伦敦的那些淫糜不堪的夜晚。
他似乎是明白了,原来白宵的殷勤果真不是全然不要回报的,他现在在做的事,或许远比金钱来的珍贵。
毕竟,钱在哪里都可以赚到,而他所崇拜的科学家,却不是随便就能吻到的。
***
那天晚上夏牧睡得很不好,早上醒来的时候天色还蒙蒙亮。半眯著眼睛躺在床上,他听见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起身打开窗子,他看见白宵站在花园里,手里拿著水管,正在给花浇水。
「教授,早上好。」看见夏牧,青年笑著向他点点头。
「早。」夏牧探出大半身体,看看一墙之隔的花园里的情形。
白宵好像很早就起床了,已经一大半地方都浇了水。原本干裂的土地在水的滋润之下变得湿漉漉的,已经半枯萎的花朵上落著晶莹的水珠,似乎也有了生气。
就在夏牧专心看著花园的时候,白宵偷偷走到他身边,突然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等到夏牧意识过来发生了什麽事,青年早就笑著跑开了。
幸亏现在时间还早,路上也没有人经过。摸著被亲过的脸,夏牧有点生气,却又无奈。
白宵毕竟还年轻,虽然比同年纪的人成熟冷静,偶尔也有像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夏牧知道自己的年纪比他大,和他较真的话,就太不应该了。
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对白宵提醒了一下。
「以後在外面,不许那样。」
「那样是哪样?」青年不知是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歪过头问他。
「就是不许……亲我!」夏牧板著脸,想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
「知道了。」白宵笑著点头,脸上却看不见什麽认错的表情,倒是更加像恶作剧成功,而有些偷偷的高兴。
「另外,也不许有其他亲密举动。」夏牧只能看著他叹息,又说。
「牵手可以吗?」白宵笑问。
「当然不行!在外面不能太随便。」
白宵想了一会儿,又笑:「我懂了,那麽在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随便一点,亲密一点了?」
「白宵!」
「我开玩笑的,您不要生气。」
「今天有空的话,你把客厅整个打扫一下,」夏牧头痛地转变了话题。
「我知道了。」白宵认真点头。小小地胡闹了一下,过後他就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大部分时间他还是很听话的,所以偶尔的一点过分举动,让夏牧也不太好意思发脾气。
该说的话都说完,白宵的眼睛还是没有从他身上离开,脸上是期待又忐忑不安的表情。知道他在等什麽,夏牧神经质地咳嗽了一下,然後才开口。
「昨天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
「那您的意思是……」白宵立刻变得很紧张。
「最近我都会很忙,过一阵子再详细谈吧。」
「过一阵子?」
「我的意思就是,你暂时不用走了。」
听到他的话,白宵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激动地手指发抖了。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夏牧苦笑,昨晚他想了很久,还是下不了狠心把白宵赶走,他一向喜欢天真单纯的年轻人,也总是带著长者的仁慈心态,包容和原谅他们的倔强脾气。
白宵是个好孩子,硬是把他赶出家门,实在太残忍。
至於剩下的事情,他也只能随机应变了。
今天没有实验任务,夏牧讲完课之後,傍晚就回到家里。这时的白宵正在厨房做晚饭,他穿著式样简单的围裙,袖子挽得高高的,在流理台边清洗蔬菜,一举一动都很是熟练。
修长有力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和直挺的腰身,让人莫名有种安全感。原本冰冷的厨房因为有了他,也充满了暖洋洋的感觉。
夏牧还想多看他几眼,电话铃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电话来自生物学院院长的秘书,带来了一个他最担心的坏消息。
「教授,很抱歉打搅您,今天下午院长收到了以您为威胁目标的恐吓信,理科系的几位教授也收到了类似的信件。」
「详细的情况还在调查当中,但为了您的人身安全,院长希望您从明天开始暂时休假。您手里的实验项目,会交给其他教授负责。」
「学校要优先保证校园和学生的安全,请您谅解。」
「校方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介入调查。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随时为您提供更隐蔽的住处。」
「有任何问题请随时联系我们,再次向您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