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打紧。李言瑾,你再奈操也活不了了。”王衿说着,不等李言瑾反应,抠开他的嘴就往里灌了一整瓶药水。药水半数给呛到鼻子里,其余的入喉如火烧刀割,李言瑾遏制不住地咳起来。
“王公子,你莫不是让兄弟几个奸死人罢?”
“离毒发还有两个时辰,够你们玩儿的了。”
“李言秉呢?”李言瑾咳着问。这下当真乱了手脚,若是要这样地死,倒不如之前咬了舌根自尽来得爽快。
“莫将军一心救东床客,将天牢里里外外围好几圈,好在六殿下还留了些人,一时半会儿也难叨扰到八殿下。六殿下是不会来了,他虽只令这几位好生伺候你,但既将我丢在这儿送死,我何不带上你一道?对了,我相公也来了,他说他知太子令牌在何处,正求六殿下将你分毫无损地放出来。如何?开心么?”
“不要让元翊进来!”李言瑾吼道。
“现在不会,”王衿笑着在李言瑾嘴里塞了块布,又撕开他上衣,“想死?待会儿罢。”
王衿又给那几人分了药丸:“这辈子最后快活一次,动作麻利些,别不争气跟油尽灯枯了似的拖拖拉拉!还愣着做什么?莫非要少爷我替你们解裤子不成?”
王衿刚说完,已被两人按在了地上。王衿绷紧了身子,抬头怒视那两人:“想干什么!”
“王公子连六殿下的话都不听了,我们还忍个屁!是不是油尽灯枯,公子自己瞧着罢!”
王衿面露狠色,反手抽出挂在腰间的佩刀向其中一人刺去,却被随意打落。那人扯下脏兮兮的裤子,大约是吃了药的缘故,腹下利器已肿胀得奇大无比,直挺挺地尽数塞进王衿嘴里,惹得他干呕连连。
李言瑾恶心得将要昏厥过去。
刘浩同荣和见此突变,也是惊诧,赶忙对那跛子道:“你们只要不动八殿下,出去后定重金相赠,绝不追究。”
“谁要碰那毒罐子?”一人说完,便一头扎进那不知是六人还是七人围拢的圈子,十几只手急不可耐地三两下将王衿的衣裳撕成了碎片。
李言瑾听着王衿含糊不清的讨饶声,顿感悲悯。那两条腿,有如冰肌玉骨,却正从根部淌着鲜血,无助地蹬踢着。
这些原本都是李言瑾该受的,却因王衿那恨遍天下人的心思而转嫁了出去。之前再如何下定了决心,见到此情此景,李言瑾都庆幸自己吞了那瓶毒酒。
“这小子当真给人睡过么?怎这么紧。喂,王公子,你就不能湿一点么?”
“又不是女人,你不舔他,他怎么湿?”
几人哄笑开来。
李言瑾不忍心听,只有抬头望着那静谧的天窗。
“李言瑾!”王衿咬牙切齿道,“凭什么我要一辈子做你的替身!”
李言瑾心中稍许震动,却还是麻木地抬头望天,好像听不见声音的井底蛙。原来王衿到这时候最恨的仍是自己。比如头上生癞的妒恨生疮的,这妒恨来得怪奇,却货真价实。李言瑾不过是他六哥千方百计要捅死的一只蚂蚁,王衿这根枯枝却记恨了蚂蚁一辈子。
在离李言瑾一尺不到的地方,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及剧烈的抽^插所伴随的水声。
恨就恨好了,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窗外泛起了催命的灰白色,两个时辰也快过去了罢。
李言瑾忽然有些想见元翊。
元翊见着李言瑾的时候,他赤^裸着上身跪在地上,乌润青丝从锁骨周围散落开,遮掩住浑身伤痕,如云如雾。血迹斑斑的上衣破破烂烂地挂在腰间。
李言瑾听到外头当真如他所说号角长鸣锣鼓震天,知是大军杀到。木讷地转头,见元翊面如菜色地站在自己面前,升起再世为人之感。
“言瑾……”元翊朝他走来,看也不看一旁地上不着寸缕的王衿。
“不要哭啊。”李言瑾自觉七魂六魄正一缕一缕抽出体内,只盼元翊能展开眉头。但想来自己此刻样貌定是吓人,也不好说什么,便轻轻朝他笑了笑,“不疼了。”
元翊跪在他面前,好像顾及他伤口般虚搂着他。一阵清香袭来,李言瑾正想说自己身上太脏太臭,却忘了开口,渐渐地没了知觉。
明月映照于皎皎湖面上,日影越过山脊暖暖落下。四季各异的花鸟虫鱼随处可见,又造就了一株山茶一重樱的妙景,脚下石子个个珠圆玉润地反射着七彩华光。女神众披著长纱,赤足列队而过,踏入忘川迷雾。
李言瑾惊叹,黄泉路哪里阴森可怖?唯有这般才摄人心魂。
李言瑾不禁跟在神女身后,企图一窥霓裳真颜。
忘川河水湍急,神女个个如行走平地般跨入水中。李言瑾立在水边,踌躇时,一女子娉婷佇于河心,辗转腰肢,娇媚回眸。
李言瑾摇头,美则美矣,却不及元翊半分。
“落之,你已坐一整天了,多少休息一下,若他醒来,我定叫你。”
“好。”
“就是不休息,也稍许吃些东西才好。”
“好。”
“落之……”
“好。”
“八弟这回是撑不过的,你醒一醒!”
“滚。”
李言亭叹气,叫走了所有下人,让元翊一人呆呆坐在李言瑾床头。童太医无论诊断几次,都说李言秉这次毒入心肺,再加上外伤无数,就是醒了,那也是回光返照,没指望的。
童太医的话,元翊听得清楚。
“言瑾,你不可以咽气,也不可以醒来,知道么?一直睡着就好。”
“嗯?”李言瑾目若迷离,没弄懂元翊的意思,只是觉得那人瘦得下巴尖快能削葱,心疼地要摸他,却痛得收不了手。
元翊脸上温润孤寂的表情没有了,取而代之是绝望。
李言瑾还没闹明白怎回事,浑身痛得好像要散架,再睁眼时,元翊已翻身上榻,鞋也没退,粗暴地跨坐在李言瑾身上,全然无视那满身伤,猛扯开他衣裳。
除了几处肌肤仍白净如玉地暴露在外,其余皆掩与纱布之下,纱布上点点红斑触目惊心。
李言瑾不明所以,以为元翊生了气兽性大发,只敢怯生生地抽了口气,用嘶哑的嗓子叫了两声落之。元翊没有回应,唯独咸苦的泪水顺着那轮廓分明的下巴,滴在李言瑾的唇上。
李言瑾舔舔唇,不再多言。
元翊小心地在他身侧躺下,替两人盖好被子,把脸靠在李言瑾的颈窝中,舒服地蹭着。
“稍后我就叫人进来,先这样躺会儿,可好?”
“嗯。”李言瑾虽因伤不好回抱他,直挺挺地躺着却也觉十分受用。
就在李言瑾要睡着时,元翊忽然支起身子,一巴掌掴在他脸上:“不许睡!”
李言瑾莫名其妙挨了耳光,还是元翊打的,心中恼火,瞌睡也醒了,大骂道:“你!你有病啊!”
元翊听李言瑾声若洪钟,哪里像弥留之人,惊疑地只管点头。
“落之……你该不是,傻了?”
元翊灼灼地看着李言瑾,直到看得他心里发毛,这才傻笑起来:“阿,傻了。”
“小瑾!”
听见屋内声响的魏川冶等人以为李言瑾这时才醒,均飞奔而来打开房门。好在魏川冶眼疾手快将门再掩上,其余人才未看见元翊与李言瑾同床而卧的情形。
“怎回事?”荣和不悦地皱了皱眉。
“没什么,荣伯伯,稍候。”魏川冶打着哈哈,满头满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