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1 / 2)

>    皇帝听了,见东边平叛形式大好,亦深以为然,便敦促李承勋出关作战。

皇帝的制书送至潼关,白益鸿气的大骂,举剑要斩来使,却被李承勋拦住。

之后由陆太傅口述,李承勋亲笔上表,陈情弊害,请皇帝收回成命。

但三日之后,长安又来使,敦促李承勋速速出潼关。

白益鸿担心是李承勋上表被劫,便提出亲自回长安,向皇帝入朝报告,骑马至渭南,却被郑元忠的心腹,渭南守将林智季拦住。被迫返回潼关。

皇帝之后又连续派公使前来催促,项背相望。

“圣上轻信那奸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听殿下陈情。如今出关是死,不出关亦是死,不如杀回长安,灭了郑氏。”

沉思良久的李承勋起身,道:“若此时杀回长安,关中必会大乱,社稷难安。郑元忠所针对的,只是我一人。他不顾大局,我却不能。如今西北军在河北,将覆贼人巢穴。桓氏已收复河南道东部,战事将平。”

“殿下……”

“这些日子,承蒙两位将军的教诲。”说完,便从位子上走出,来到白益鸿与卢崇祚面前,深深的拜下。

卢崇祚忙上前扶住李承勋:“殿下,你是要……”

“自河北丧乱,承勋奉命出征,未曾有军功,亦未出过良策,能有今日的功绩,都是有赖诸位将军。”李承勋顿了顿,示意小高进来,小高拖着帅印小心翼翼进入帐中。李承勋将帅印拿起,交给卢崇祚:“我已写信给莫将军,云将军,令狐将军,往后天下兵马,就由卢将军调遣了。”

“他既让我出关,我出关便是。”

章十五

潼关守军十万,李承勋只领了一万出征。临行前,李承勋交卢崇祚一支箭,认真的说道:“待我出关之后,请将军务必死守潼关与黄河各渡口;若将来承勋被俘,贼军以我为质迫将军开潼关,请将军用这支箭,射杀我……”

话音未落,卢崇祚与白益鸿等诸将士已经跪在地上。“殿下!”

李承勋笑了笑:“我从出长安那日就料到今天,只是待天下平定之时,诸位请不要忘记告诉我。”说完便从容上马。

白益鸿拿下头盔,双目通红,泪流满面,在后面大声恸哭,哀痛的情形感染了其他人,许多将士也随他一同哭了起开。李承勋听到身后的哭声,稍稍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再回头。

永宁七年十一月初四,李承勋领兵出关。

初七,李承勋与安思远的五万大军在西原上相遇。因力量悬殊,大多数人被安思远的铁骑冲散,李承勋整顿剩余的三千残兵躲入葫芦谷中。

葫芦谷地势险要,南面紧贴高山,北面紧靠黄河,期间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长约七十里。李承勋命人在谷中设埋伏,从高处放下滚木石块,之后又在谷中放火,算是暂时阻绝叛军的行进。

到了初十,因为后退潼关的道路被阻绝,粮草也已经断绝了。李承勋手下的残兵开始四散逃脱,最后身边只余不足千人,只能暂时退避山林间。

李承勋出潼关时,不忍陆九龄与小高同自己一起送死,便将他们留在了潼关。如今身边也没有侍奉,随行的赵参军从山间打了野味,李承勋吃了些便吃不下,让他分给其他的将士。

如今躲于山中,不过就是在等死。这时间痛苦的事很多,等死算的上其中之一。明知前路已绝,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于是连挣扎也放弃了,只能在绝望中不安的等待。有的士兵因为怀念家乡,便唱起了关中的民谣,其余的人听了,也跟着哭了起来。李承勋从未听过这些歌,便问赵参军的意思。

赵参军只是笑笑,没有解释。正在这时,有人头戴帷帽往李承勋这边走来,李承勋只觉那人身形十分熟悉,待走近了,还未等他放下帷帽李承勋便认了出来:“金玉姐!你……”

竟然是东宫的刘掌园刘金玉。

刘金玉跪在地上道:“奴婢奉皇后之令,一直躲在赵参军的军中。”

刘金玉是裴后安插在东宫负责暗中保护李承勋的,表面上一直在东宫中修剪花草,其实是监视东宫众人,提防有人对李承勋不利,当初察觉灵歌有异样的也是她。

平日里,李承勋虽然知道,也只是装作与她不相熟。

李承勋看着刘金玉,怒斥道:“战场之上,你一个女子是要做什么?”

却听刘金玉接着说道:“奴婢此来潼关,是为保护殿下。”

李承勋正不知是什么意思,却见赵参军也跪下了,说道:“叛贼不捉到殿下是不会死心的,刘掌园身形与殿下相近,可以以身为饵,引诱叛军往去往黄河渡口。臣身边还剩十几个忠勇的将士,就可以趁机保护殿下绕道崤山,去往河东。”

李承勋听了,看向赵参军,沉声问道:“那,其余的人呢?”

“自然是,随刘掌园,去往黄河渡口。”

李承勋想起刚刚那些士兵唱的哀歌,似是有些明白了那歌中的意思,他双手发抖的看着赵参军与刘金玉,道:“以千人之命,换我一人的性命,这是母后的意思吗?”

“是。”赵参军答道,“太子殿下,这是皇后殿下,为你留的最后一条路,请太子殿下听皇后这一次吧!”

“母后……”

“殿下,”刘掌园抬头,看着李承勋,“奴婢幼时入宫便在皇后身边侍候,之后又去东宫。殿下于皇后待奴婢的恩情无以回报,如今能做的,只有代殿下一死,请殿下成全!”

永宁七年十一月十七,刘金玉假扮李承勋与赵参军率残兵自葫芦谷赶往平津渡口,叛军紧追不舍,行至黄河边,无一人肯降,与千余将士,自投黄河而亡。

刘金玉与赵参军殉身之时,李承勋正与剩余十几人在崤山之上往河东道赶。一行人在崤山上行了十几日才走出去。如今已经到了十二月,天越来越冷,李承勋的身体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出崤山便是陕县,如今还在叛军的控制中。

好在如今黄河已经冰封,不必从渡口过。但是因河东大部已被收复,叛军提防唐军,在沿河设下重兵把守。

一行人中有一人名唤何阿狗,身材短小,相貌丑陋,却十分机灵,在崤山之中屡次献计脱险。这次又提议从已经冰封的茅津渡趁夜色过黄河,经平陆。再赶往安邑。

平陆亦属陕郡,现在还在叛军手中,而绛州如今已经已被朔方军收复。

果然如何阿狗所言,叛军在临河设下重兵,但对以往的渡口却放松警惕,一行人趁着夜色过黄河,准备经平陆去往已在唐军控制下的安邑县。

刚过平陆不久,何阿狗便不见了。李承勋虽然心中有些顾虑,却仍然命人继续赶路。夜间行路,未点明火,在城外不远处的丘陵间,却被一支叛军发现。

当时众人已经筋疲力竭,再无力气奔走。

只听身后叛军中有人大喊:“皇上有命,活捉唐太子!”

“殿下,我们种了何阿狗的奸计!”

所谓的皇上,便是杜预。刘金玉替身之事,已经被发现了。

只见那支叛军,约略百人,手执火把,挥舞着的大刀向李承勋一行人奔来,转眼到了眼前。

李承勋身边的十几位将士,用最后的力气拼死抵抗,但转眼便有四五人被叛军砍死。

李承勋僵在那里,看着这半个多月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士兵,在自己身前一个个倒下,依旧是面无表情,在那木然的看着,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最后,身边只剩下四人,将李承勋围在中间。

只听其中一人说道:“今日得为殿下死战于此,已而无憾。”

李承勋看着身边浑身是伤的四人,依旧是不发一语。

叛军正在小心翼翼,慢慢将五人围住,正在这时,从李承勋身后忽然飞来数箭,转眼眼前就有六七个叛军倒下了,还未等叛军反应过来,又是数箭齐发,箭箭命中,又倒下了十几个人。

李承勋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山上,有一大队人马正在策马奔来。

越来越近,为首一人穿着银色的盔甲,暗红色披风,那身铠甲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暗黄色,却是看不清他的脸。忽然,他又挽起长弓,三箭齐发,将正向李承勋袭来的叛军射下,而他身边的一个白袍小将亦紧随其后,挽弓三箭,射向叛军。

至此,再无叛军敢上前。叛军的头领见人马如此之多,忙高喝一声:“撤!”

仓皇逃回平陆县城内。

战马停在眼前,李承勋抬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曾无数次的,梦到过再见时的场景。

在太极宫的北海边,桃花灼灼之时,那人突然出现在湖岸边,对自己说:“阿勋,北海里没有龙君,你不会泅水,要离得远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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