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  叶轻霄的身后站着神色漠然的朱礼。直至一阵寒风使他的身体不自觉地一颤,朱礼的表情才有了变化,迅速放下凉亭的卷帘,并拿起放在一旁的披风,为叶轻霄披上。

叶轻霄刚系好披风,便看见墨以尘走进凉亭,他立刻上前相迎,并阻止了墨以尘正要行礼的动作,含笑说道:“先生不必多礼,请。”

墨以尘恭敬地来到坐墩旁,笑道:“殿下,请!”

两人皆落座,案上摆着春酒、春饼、萝卜、新韭、生菜等节令食品,叶轻霄为墨以尘倒了春酒,说道:“今天是春节,本王特地命人做了春盘。先生不必拘谨,快来尝尝我东越的节令菜。”

墨以尘虽然久未进食,但午后和薛凌云不欢而散,使他食欲全无。在叶轻霄动箸之后,他只随便夹了几口菜,被动地和叶轻霄碰杯,他虽然神色未变,心中却盈满寂寥。

叶轻霄从宫中回来时,府中的侍卫已向他报告了薛凌云来访之事。对于墨以尘那淡然笑意下夹集的一抹黯然,心中早已了悟。他倒了一杯酒,向墨以尘举杯相邀:“为今年五禾大熟而饮。”

墨以尘闻言微讶,问道:“殿下怎知今年必定五禾大熟?”

叶轻霄含笑说道:“本王在每年春节必定晨起看风云,若岁朝东北,则五谷丰登。岁朝西北乃水患之象,则不利于农。”

见墨以尘听得入神,他继续说道:“若晨起东南风,则五禾大熟;东风次之;东北风又次之;若晨起西风则五谷欠收。若红、黄云起于西北则大熟,白黑云则欠收。”

“殿下心系百姓,实乃东越国之福。”墨以尘仰头喝下杯中的春酒,说道:“在我族也有元旦预测农事的习俗,我族习惯立竹竿测日影,若日影长于竹竿,则有水患;日影长九尺则五谷丰登;日影长七八尺乃雨水过剩之象;日影长四五尺恐有风暴;日影长一二尺则大旱,不利于农。”

“先生腹藏锦绣,实乃庙栋堂梁,只可惜不为本王所用。”叶轻霄神色端庄地放下酒杯,感叹道。

墨以尘闻言,沉默不语。圣珈族虽灭,他却仍然希望天下太平、士民丰殷,但愿千秋万世不再重复圣珈族的悲剧。他入住秦王府多时,纵观叶轻霄的行举,确是明君之才。

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只为薛凌云临别前那寂寥的背影……

此时,有侍女端来一盘饺子,色泽鲜美,香气四溢。待那侍女退下,叶轻霄望向墨以尘,眼眸幽深如墨,却有着笔墨难以描绘的神彩:“先生,不如和本王打个赌吧?”

墨以尘微怔,随即问道:“殿下想赌什么?”

叶轻霄放下手中的竹箸,说道:“这盘饺子之中,有一只是以红枣作馅,若先生第一次下箸时夹到了红枣作馅的饺子,本王愿意放先生离去。”

见墨以尘面露讶色,他继续说道:“本朝

的密探组织摘星阁在本王手中,本王发誓,若先生赌赢了,本王不会让摘星阁出动一兵一卒追捕先生。”

墨以尘缓缓垂下眼帘,以洁白的手指轻抚着酒杯,沉默不语。

“若先生输了,便要答应效忠本王。”

墨以尘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得轻声答道:“殿下既有如此兴致,在下当然愿意奉陪。”

语毕,他凝起双目,拂袖起箸,夹了其中一只饺子送进嘴里。当他咬下第一口的时候,不禁一怔,举起剩余的半只饺子一看,竟是以红枣作馅。

叶轻霄笑道:“先生赢了,本王愿赌服输。”

那笑,却带着几分寂寥。

叶轻霄正要命人撤了饺子,墨以尘却心中一动,再夹了一只,咬开一看,仍是红枣作馅,不禁心中震惊,问道:“殿下为何要放在下离去?”

叶轻霄虽被拆穿,却神色如常:“先生虽然胸藏锦绣,却不愿意入仕我东越。若再勉强留下先生,只怕玉石俱焚。本王敬慕先生,不愿相迫,只得让先生归去。等本王政声卓著之时,愿三顾茅庐。”

叶轻霄顿了一下,为各自添了春酒,继续说道:“先生应该明白,本王纵然掌管摘星阁,却未必能只手遮天。先生一走,本王便要面对朝中的压力。先生虽然向往自由,却必定不愿意欠本王人情。因此本王设了此局,让先生无后顾之忧。”

墨以尘闻言,只觉心若暖泉,顿时星眸迷蒙。最后的一丝犹豫已因这一席话而烟消云散。

他知道,他逃不掉。纵有叶轻霄的承诺,但叶宗希又岂会善罢甘休?若他走了,薛凌云怎么办?当日薛凌云在阵前救他,万目共睹,只怕他一走,叶宗希便要迁怒于薛凌云。他不敢、也不愿意拿薛凌云的命运去赌这一场,即使注定日后相忘于江湖。

他不求与霜雪竹同清,只愿天下太平。而叶轻霄,是他政途上唯一的选择。

放下手中的竹箸,墨以尘毅然抬头,肃容说道:“殿下睿质岐嶷,胸怀浩落,在下服了。”

叶轻霄闻言,心中一动,问道:“难道先生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效忠本王?”

墨以尘缓缓垂下眼帘,昔日与薛凌云的点点滴滴一一在脑海里倒流,薛凌云的笑、薛凌云的怒、薛凌云的温柔、薛凌云的无奈、薛凌云的忧郁……

那在黄沙中策马

驰聘的双影、那两张在花前月下欲默欲语的脸庞、岁云暮的霜下之约、阵前的相见无言……

从昔日到今日,从相知到相忘于江湖,在那几聚几散之间,时光已悄然流逝。蓦然回首,他们已站在彼岸,各自弹着自己的曲调,终究不能和鸣。

幽幽低叹,他的眸中盈满悲伤:“我愿意效忠殿下,希望殿下莫负天下百姓。”

叶轻霄那俊美的脸上难掩激动,举杯说道:“本王能得先生辅助,必定如虎添翼。本王先饮为敬!”

墨以尘闻言,举杯一饮而尽。薛凌云的一颦一笑始终在心头徘徊,清晰如昨。

从七岁那年初遇,他与薛凌云便一直相伴成长,他第一次骑马、第一次荡秋千、第一次放风筝、第一次弯弓,薛凌云始终陪伴在侧。

薛凌云的理想、薛凌云的血海深仇、薛凌云的一切全都刻印在他心头。他知道,即使这头青丝渐渐染霜,他仍然忘不了。然而,他的路,终究要一个人走。

凌云,你怨我也罢,我已无从选择……

君不见,在那玉樽酒痕之中,隐藏的一抹泪光。

☆、文武二柄

叶辰夕刚从宫宴中回来,立刻命奴仆端来香汤沐浴,洗去一身酒气之后,只觉神清气爽,便小憩一会。醒来后,有侍卫通报,五军都督府里的一干武将来拜年,他立刻在飞阁设宴款待众将。

康王府依山而建,飞阁位于山脚处,阁外架四座小桥,桥下的溪水飞散如玉,映带左右。两岸琪花遍布,瑶草如茵。

东越国的年假是十五天,从初一到十五,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不但百官放假,连所有商家都要罢市。东西两门外各列灯市三里,官员会四处外出拜年,有的登门祝贺,有的过其门而不入,直接投拜贴,京中热闹非凡。

在东越国里,若说秦王叶轻霄是治世之才,那么康王叶辰夕便是军中的精神领袖,因此,他是掌管兵部的最合适人选,而到康王府拜年的也多是武将。

当叶辰夕步过小桥时,众将立刻起身拜迎。叶辰夕的性情豪迈放达,早已和众将打成一遍。酒过三巡之后,左军都督沈曼提议玩弓箭射柳的游戏,众将齐声附和,兴致激昂。叶辰夕立刻命人取来弓箭,自己先射一箭作为开场。

此时烟雨朦胧,视野不及平时清淅。叶辰夕张弓搭箭,瞄准百步之外的一棵柳树,弓弦响处,势若风雷,眨眼间,长箭已钉在那青翠的柳树上,众将齐声喝彩,忘情地向叶辰夕敬酒,喧闹间,却见薛凌云从下面的小道经过,他的神色冷凝,也不撑伞,一身白衣早已湿透,雨水沿着黑色的长发滴落,竟有几分狼狈。

叶辰夕见状蹙起双眉,撑了油纸伞步下飞阁,挡在薛凌云面前,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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