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1 / 2)

>  叶轻霄看着他那张憔悴的脸,终于不忍再劝,闭目养神。

此时,朱礼已闻声赶来,在帐外问道:“康王殿下,臣刚才听到里面有声响,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叶轻霄睁开眼睛,淡声吩咐道:“朱礼,进来吧!”

朱礼听见叶轻霄的声音,激动地冲了进来,关切地问道:“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叶轻霄觉得伤口钻心似的痛,额角已泌出了细汗,但他却神色淡然,唇畔甚至带着几分笑意:“还好。”

朱礼单膝下跪,哽咽着道:“臣护驾不力,请殿下降罪。”

叶轻霄轻轻摇头:“你奉本王之命去救人,何罪之有?起来吧!”

朱礼却不肯起来,倔强道:“臣自愿领罪,望殿下降罪。”

叶轻霄因数日未进食,身体仍很虚弱,强撑到现在已几乎到极限,声音忽隐忽现:“起来吧,本王有事吩咐……”

朱礼闻言,站了起来,恭敬地把身躯倾向叶轻霄,说道:“殿下请吩咐。”

“墨以尘的情况如何?”叶轻霄关切地问道。

朱礼如实答道:“他自醒来至今,一直不肯进食,只怕熬不了多久。”

叶辰夕冷哼一声,脸色铁青地紧抿双唇。

叶轻霄看了他一眼,便在朱礼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话,朱礼立刻领命而去。

直至那健硕的身影消失在帐幕内,叶辰夕才郁闷地问道:“你真的打算放过墨以尘?”

“我在阵前允诺救他,万目共睹,岂能反悔?”叶轻霄唇畔的淡淡笑意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

“他差点杀了你!”叶辰夕说得有点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叶轻霄看了叶辰夕一眼,发出一声无奈的低叹:“辰夕,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叶辰夕气闷地瞪着叶轻霄,良久才站了起来,扔下一句:“随便你”,语毕,拂袖而去。

出了主帐,迎面遇上被朱礼召来的众御医,叶辰夕脸色铁青地说道:“给本王照顾得仔细点!”

然后,留下面面相觑的

众御医,策马扬尘而去。

叶轻霄听到外面的声音,唇畔的笑意渐深,一阵阵暖意在胸中充盈鼓荡,几乎忘了伤口的痛楚。

天穹如墨,灯花乍碎,薛凌云正在巡视军营,整个帐幕内只剩下墨以尘一人,锦衾孤冷,夜不成眠。

他睁开双眼,在影影绰绰的灯光中遥忆昔日的时光,心中一阵苦涩。

忽地,一只结实的手掀开帐帘,寒风袭来,使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抬首望向眼前那神色冷漠的男子,再把目光移向他手里捧着的一壶酒,墨以尘的唇畔泛起一抹凄楚的笑意。

这一刻,终于来了么?东越国赐人死,都赐寒雪酒。他亲手把长箭射入秦王的胸膛,又岂能全身而退?纵然秦王曾在阵前允诺,但经历过生死挣扎,又有几人能不改初衷?

刚才有士兵来报,那位在鬼门关徘徊了多个昼夜的秦王殿下醒了。他早该明白,那人清醒之时,便是他命尽之时。

朱礼把一个舞马银壶放到墨以尘面前,冷声说道:“殿下问你,可有什么愿望?”

墨以尘淡然地倒了一杯酒,一身素衣如雪,肤色玉曜,风华正茂。

在举杯之前,他轻声答道:“请秦王殿下放过薛凌云,一人做事一人当,希望殿下不要连累无辜。”

“殿下自然不会牵连无辜。”朱礼冷声反驳道。

“替我谢谢秦王殿下。”语毕,墨以尘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闭目待死。他的表情平静,唇畔泛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只是,心中的怅然从何而来?

时光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遇刺的一刹那,薛凌云悲痛欲绝的脸反复在脑海浮现,使他的心头泛痛。

凌云……对不起……

真的不想让你看到我消逝……可是我无从选择……

意识朦胧中,一个人影冲了进来,声音如狂澜:“朱礼,你对他做了什么?”

语毕,薛凌云冲过来抱住摇摇欲坠的墨以尘,着急地叫道:“以尘,撑住,我立刻给你传军医!”

“没用的,凌云……”墨以尘的脸埋在薛凌云的肩膀,轻声说道:“秦王赐死,谁敢医治?”

“谁说殿下赐死?殿下是赐酒。”朱礼漠然地纠正道。

墨以尘凄然一笑,不再反驳,只是虚弱地说道:“请殿下务必完成我的

遗愿……”

薛凌云紧紧抱着墨以尘,轻抚着他的脸庞,心伤魂断:“不要再说了,你不会死……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死……”

朱礼蹙眉看着眼前这幕生离死别,继续纠正道:“殿下对墨以尘先生非常敬慕,又岂会赐死?殿下赐的是人参酒。”

薛凌云和墨以尘闻言,相顾愕然。少顷,薛凌云怒道:“你故意的。”

朱礼对薛凌云的盛怒视而不见,淡漠地说道:“若非如此,墨以尘先生又岂会喝下此酒。”

薛凌云微怔,终于平静下来,感激地说道:“殿下的大恩,薛凌云感激不尽。”

朱礼把目光转向因多日未进食而几近昏迷的墨以尘,说道:“殿下有话要我捎给墨以尘先生。”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殿下说,族人虽死,但先生尚存,先生一日不死,圣珈族一日不亡。人参酒最多只能撑三天,但要把余生撑下去,还得靠先生自己。”

墨以尘闻言,顿时恸血神伤,父亲临终前的话犹在耳际,如晦暗黑夜里的一盏明灯,映亮了他的心房,却也灼得他生痛。

“以尘,我族的兴亡就全靠你了。”

父亲,对不起……孩儿负了你……负了全族……

颤抖着的身体被薛凌云紧紧抱在怀里,他们的呼吸、他们的温度融合在一起,彼此相连。朱礼不知何时已离开了,帐幕内只余下他们二人,薛凌云静静地看着怀中那寂静悲恸的脸,焚心销骨。

一阵风掀开了营帐,薛凌云和墨以尘抬首望向帐外天明处,霞光万丈,几缕赤霞徐徐射入,映亮了墨以尘那写满沧桑的脸庞。

寒风乍止,那欲碎霞光被隔绝在帘帐之外,墨以尘疲惫地合上双眸,渐渐坠入梦乡。薛凌云轻吻他的额头,疲惫一笑,抱着他沉沉入睡。

☆、夜祭

虽然叶辰夕为墨以尘的事生气,却舍不得因此而误了叶轻霄的身体,一直亲侍汤药,只要叶轻霄稍有不适,他便十分紧张,害得一群御医也跟着折腾,苦不堪言。

那天叶辰夕帮叶轻霄擦身体,擦到一半,叶轻霄发现叶辰夕的动作渐渐僵硬,似在隐忍着什么,甚至连额角亦渗出冷汗,他的心中暗暗疑惑,直至他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叶辰夕垮间的突起,才突然了悟。

两人四目交接,尴尬不已,却又似少不更事的少年般,胸中酝酿着一股不知所措的涩然,甜甜酸酸,百般滋味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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