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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甫落,迪古乃的笑声远远传来,众人忙起身敛衣恭迎。
我怀抱小松鼠踏出门槛,迪古乃一身绛纱龙袍。应是刚下朝回来。谁知方才负气飞走的海东青。竟乖巧地站在他臂膀上,得意地俯视躬身请安的众人。
我鄙夷地瞪它一眼,低声道:“狐假虎威的小畜生!”
羊蹄跟着道:“狗仗人势的小畜生!”
众人闻言,极力忍着笑意,迪古乃睨我一眼,淡淡道:“都起罢!”说毕。他率先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指着海东青道:“可是你们谁养的?”
羊蹄嘴快道:“这小畜生原本是高怀贞的,后来又成了侄儿的,但现在侄儿不想要了。就送给皇伯伯得了!”
雨莲低斥道:“小兔崽子说什么呢!”羊蹄趴在我身侧,冲雨莲吐了吐舌头。
我嗤笑一声,问迪古乃:“这小畜生……哦不,这只海东青怎地在陛下手上?”
阿律闻言笑回道:“说起来可神了,方才陛下一出敷德殿,这只鹰便从空中飞落,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陛下肩头。臣等一路询问。有宫人说曾见它盘旋在瑶华殿上空,陛下便带着它过来了!”
羊蹄崇拜地笑说:“哇!定是皇伯伯身上的龙气吸引了它!”高怀贞附和地笑道:“海东青生性凶猛,桀骜不驯,今主动落在陛下身上,可见陛下不仅是真龙天子,更是天下万物生灵之主!”
迪古乃双颊微带喜色,端起茶杯欲加以掩饰。我抚摸着怀中的小可爱,故意道:“小畜生,还不快学着点。给陛下磕个头,趁陛下高兴,讨个御赐的名儿!”
小松鼠充耳不闻,右爪挠一挠脖子,小嘴中发出奇怪的闷叫声。我抿唇笑睨迪古乃一眼,他示意我近身,问道:“这也是高怀贞养的?”
我颔首道:“是呢,臣妾想着宫中生活乏味,不若养一只宠物在身边。也不至于无聊郁闷。就问高将军讨了一只松鼠来。”
迪古乃深深看我一眼,复又扭头对高怀贞道:“爱卿有心。朕一定加以重赏!”
高怀贞忙推辞道:“此等小事,微臣不敢居功领赏。”迪古乃挥一挥手,示意他勿要再说。
我问道:“陛下想好取什么名儿了?”迪古乃放下茶杯,淡笑道:“爱妃可有主意?”我坏心眼儿地笑了笑,娇怯道:“主意是有了,就怕说出来陛下不同意。”
他眯着眼道:“且说出来听听!”
我鼓起勇气,低眉顺目地说:“臣妾……就唤它为亮亮如何?”
“哈哈哈哈……”羊蹄撑着肚子大笑,直到被雨莲一巴掌打在后脑勺,这才强忍住笑意,躲在我身后“吭哧吭哧”地小声发笑。
迪古乃沉了沉脸,我偷偷瞟他一眼,瞬即又收回视线,一心一意地抚摸着小松鼠亮亮。
不过,我这才意识到,刚刚我还叫它小畜生,现在又要给它取名为亮亮,这不是拐着弯儿骂迪古乃是小畜生么。
周遭一片寂静,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但仔细瞅一圈,亦可发现人人唇角紧闭,似乎皆努力地强忍着笑。
半晌,迪古乃轻咳一声,起身道:“爱妃喜欢就好,朕还要去勤政殿,晚些过来用午膳。”众人长舒一气,挂着一脸的讶然,笑着恭送他离开。
他一走远,瑶华殿顿时响起一片片笑声,羊蹄笑得眼泪都挤了出来。亮亮似乎受到了大家的感染,两只小爪挥来舞去,甚是兴奋。
我得意地笑了笑,向茗儿道:“快去端一盘松仁来,本宫亲自喂亮亮吃。”
秋兰以帕拭泪,嗔怪道:“娘娘真是,也不怕陛下生气,什么话都敢说。”雨莲怀抱羊蹄,手肘撑在桌案上,笑道:“看来咱们陛下真真是宠爱娘娘,害得妾身白白为娘娘担心一场,方才真是吓得不轻呢。”
我微笑,心想你会报仇,我就不会报仇么,哼!
亮亮蹲坐在石桌上,满满一盘松仁摆在它面前。我正欲拈起一颗,这家伙前爪一伸,早已捧起一颗松仁,动作熟稔地剥开果壳,毫不客气地咀嚼起来。
我好笑地望着它,羊蹄亦眼巴巴地凑过来,咂咂嘴道:“瞧亮亮吃的多香,弄得我也想吃了!”
雨莲瞪他,压低声道:“小兔崽子,你可不许这样叫!”羊蹄佯装未闻,伸手欲拿一颗松仁,高怀贞忙拉过他,制止道:“它吃食的时候,千万别和它抢。”
我笑道:“你这孩子,什么山珍美味没吃过,竟想着与一只小畜生抢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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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12章 闯祸
正说笑着,一黑影急速飞来,高怀贞神色大变,疾呼道:“保护娘娘!”
他话音方落,众人登时弯腰大笑起来。原来这从天而降的黑影,正是方才那只见风使舵的海东青。此时此刻,它收起亮堂的羽翅,睁着无辜的鹰眼立在羊蹄脚边,可怜兮兮地仰望着羊蹄。
羊蹄一脚踹过去,又气又笑地说:“小畜生竟然还敢回来?怎地陛下不要你了?”我拉住他道:“哎哎哎,别伤了它,好歹人家也跟过陛下,你就原谅它罢!”
羊蹄拿食指点一点它脑袋,哼道:“以后小畜生就是你的名字了!”
小畜生闻言,喜得“哗啦”一下张开翅膀,飞落在羊蹄肩头,重新扬起鹰脸,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肚子都笑疼了,秋兰扶着我嗔怪道:“娘娘怎地还像个孩子似的。”
羊蹄哈哈一笑,凑至我身边邀功,“是不是羊蹄一来,宛娘就开心了?”我摸一摸他光亮的天灵盖,点头笑道:“是是是,羊蹄以后可要常进宫给宛娘请安!”
雨莲笑道:“也好,妾身管不了他时,就把他送到娘娘这儿来,娘娘要罚跪还是掌嘴尽管下手!”
我微微一笑,揽着羊蹄的脑袋,暗暗叹了口气。
一日午后,我正伏在案前逗弄亮亮。它把我的手指当成了食物,小牙齿细细地啃咬着,酥酥痒痒却不觉得疼。
迪古乃见状,突然一把拎起亮亮,不悦道:“你们在做什么?”
我急道:“你快放开它,瞧它疼得直叫呢!”迪古乃轻哼一声,这才放下亮亮,复又拿起我的手,用巾帕擦了擦,一本正经地道:“你的身子是朕的,除了朕能碰,谁都不能碰!”
我竟无语。他吃醋的对象真是广泛啊。从人类到畜生一个都不肯放过!
亮亮闷闷地叫了几声,我心疼地抱它入怀,哄道:“好亮亮,乖亮亮,我们不跟他玩,他是大坏蛋!”迪古乃黑了黑脸。自顾坐在我身边,冷眼瞧着我与亮亮亲近互动。
被冷落了半晌,迪古乃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朕要喝茶。来了大半天,没一个人给朕上茶!”我睨他一眼,向外唤道:“秋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