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心中惊疑不定,连忙闪身入内。当蹑手蹑脚地溜到正堂大厅前,却发现大厅之门也自开着,里面满地狼籍,杂乱不堪。
他觉得有些不妙,便又偷偷地摸进了几间旁厅,亦是如正堂大厅一般情形。
“难道是官家来人抄了小娘皮的家?把他们一家人都抓了起来”卫风心中发慌,跑到后厢房内逐间查看,非但找不到黄灵灵和其父母,就连那些奴仆下人们也一并不见了。
“惨啦!惨啦!一定是被抓起来了!唉,小娘皮细皮嫩肉的,若是进了牢狱,哪能消受得了?”他想着就此走掉,躲得远远的,但总觉有些不妥。几番思量之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他妈的,我怎么这样贪生怕死了?嘿,死就死啦,十几年后少爷我又是一条好汉!我这便去投案自首,换了小娘皮一家人出来!”
时近三更,平阳城的大街小巷冷冷清清的,偶尔能听到几声家犬的轻吠。
一名更夫打着灯笼,缓步巡行,不时敲击着手中的木梆来,大声报导:“平安无事啰!平安无事啰!”
经过一条巷子口时,突然间由旁侧的小巷内冲出一个黑影来,正撞到更夫身上。
这更夫自负身材魁梧,力气甚大,平素少有人及,但被那黑影一撞,身子竟然失去平衡,“噔噔噔”的斜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手中的灯笼也甩落到一边,登时熄灭。
那黑影“哟”一声叫,忙上前将他拉了起来,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操,我只顾低头走了,没看到你站在前面……”
那更夫也是倒霉,摔倒时屁股正巧坐到一块小石子上,登时痛得呲牙咧嘴,冷汗直冒,被黑影拉起来时,尚还在“啊哟!”“啊哟!”的痛叫着。
这黑影正是卫风。他本来是打算到县衙投案自首,但走出了没多远,忽又停步,心下思忖:“不行,还不能去的!万一小娘皮没有被官府抓住,而我却投了案,那岂不是亏大本了?弄不好还要白白搭上这条小命……嗯,小娘皮家里没人,或许是他们见大事不妙,举家搬到别处去住了呢……”
当下拿定主意,决定先到关押犯人的牢狱探上一探,看看黄灵灵与家人是否身陷牢狱。
他不知道平阳城的牢狱处于何处,便四下里游走,想找个人来问问,刚好与这名更夫相遇,却不想走得急了,竟将他撞倒在地。
卫风拉了更夫起来,见他满脸的痛苦之色,皱眉道:“哇,大哥,你也太夸张了吧!就轻轻的摔一小下子,至于痛成这样么?”
那更夫借着暗淡的月光仔细一看,见撞倒自己的竟然是个头发蓬乱、衣衫褴褛的乞丐,禁不住怒火上冲,揉了揉屁股上的痛处,大声道:“臭要饭的,你说什么?奶奶个熊的,你力气还小么?再大一点,我身上的骨头非得被你撞断不可!”
卫风有求于他,也不还嘴,说道:“大哥,我不是要饭,我是杀人犯!跟你打听一个地方,你们这县城的牢狱在哪里?……”
那更夫听他如此说,只当是个疯子,没好气地道:“你问牢狱干什么?是不是在外面没得饭吃了,想坐牢去?哼,那也容易,你提把刀去杀一个人就行了!如果不被秋后问斩,能坐一辈子牢,在里面吃上一辈子的白饭了!”
卫风道:“你胡说什么!倒告诉我牢狱在哪里,我有急事!”
那更夫“嘿”的一声,道:“臭要饭的,你有狗屁急事啊!我可告诉你了,这半夜三惊的最好找个地方去睡觉,免得吓住了别人。哼,刚才亏得我我胆子大,若换了个人,黑漆漆的见了你这副尊容,不吓得半死才怪!”
卫风见他不答问题,尽跟自己胡说,突然间探出双手,扳住了他的肩头,道:“少废话了!我问你问题,你倒是快说啊!”
那更夫猝不及防之下,肩头被他抓住,不由得痛彻入骨,又惊又怒,喝道:“放手!快放手!哎哟哟……你……他妈……他妈的,痛死我啦,痛死我啦!“
卫风道:“你不说我就不放手!痛死你!”说着手上又用了些力气。
那更夫怪叫几声,实在忍受不住,连声道:“说了!我说了!牢狱在……在城西……”
卫风道:“什么城东城西?操,我迷方向的!”推了推那更夫,道:“还是你带我去得了……”那更夫满脸的愿意,推推搡搡,不愿领路。
卫风脸孔一扳,恶狠狠地道:“告诉你,小爷我杀过人的,再多一个也没关系!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钱不要要送钱,美女不要要丑女……嘿嘿嘿,听见没有?”
那更夫自思斗他不过,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答应。返转过身子,先前领路。
卫风为防他逃脱,跟在他身子左侧,紧紧抓住了他的左臂。
两人左转右拐,穿街过巷,过得一盏茶功夫,那更夫手指前面的一堵高墙,道:“那就是牢狱了。”
卫风见那牢狱也不过一丈来高,心中一喜,低声道:“好,咱们就此分开了!你打你的更去,我进我的牢狱去。”说着松开了手。
那更夫先前害怕他会对自己有所不利,一颗心始终悬着,这时听他要让自己走,半信半疑之下,缓缓向后移动步子。
走了有五、六丈远,见卫风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子,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卫风走到牢狱的围墙下面,足尖微点,身子轻飘飘的升了上去。他有了刚才纵跃城墙时的经验,这次的力量拿捏得恰到好处,正落在墙头之上。
跳入围墙之内,只见一排排牢房纵横交错,约莫有二百来间,想来里面关押了不少的人犯,
卫风大感头痛,心想:“妈的,这么多的房间,也不知小娘皮被关在哪里,怎么办?总不成去问那些的看守犯人的狱卒罢。”
他趁着夜黑,在牢狱四周转了一圈,见每排牢房入口处都有两名狱卒把守,除非硬行闯入,否则断难进去,不由暗自着急。
一急之下,双拳不由紧紧握起,忽而心中一动,暗自喜道:“哈哈,正门进不得,老子就从后面再开个门。我一间间的查,就不信找不到小娘皮一家人!嗯,如果找不到的话,就证明他们没有被抓,已经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当下绕到一间牢房的后面,右臂平伸,拳头贴在牢房墙上,深吸了口气,缓缓向内推进。
那牢房墙体建得虽然厚实,但在卫风的拳头之下,竟变得如同土沙筑成一般,拳头推进之处,两块墙砖登时向里凹陷下去,落到牢房之中。
不消得半刻时间,牢房的墙体便已被卫风挖出个半人高的洞来。
他探头向内,见里面五、六名青年汉子并排站着,都是带着枷锁铁链,一个个正瞪眼看着自己,脸上满是惊奇之色。
卫风身子一躬,钻到牢房之内,低声道:“各位大哥好啊!贵姓?”
这几名汉子乃是县令赵富龙在任期间所抓,都是些劫富济贫的绿林英雄,只因三日后要被处以极刑,是故一个个毫无睡意,盘膝夜谈。
他们不知卫风的身份,面面相觑一阵,其中一名瘦高个汉子低声道:“敝姓陈,敢问阁下是……”
卫风道:“我?嘿嘿,我是个要饭的。这位陈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儿,这两天见没见到过一个女犯人被关了进来?嗯……穿着淡黄色的衣衫,长得还算不错……”
那姓陈的汉子怔了怔,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了。女犯人向来不与男犯人关在一处的。”
卫风微感失望,搔了搔头,喃喃道:“他妈的,小娘皮被关在哪了呢?”
那姓陈的汉子侧眼看了一下卫风被挖开的墙洞,说道:“兄弟,你孤身一人来此劫牢,胆子可着实不小啊!嗯,那名女犯人一定是你的亲人罢。”
卫风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道:“不是亲人,是……是一个朋友。”
姓陈的汉子皱眉道:“兄弟,你那位朋友被关押在哪里,看样子你还没弄清楚呢,是不是?”
卫风道:“是啊,我怎么会知道?不过不怕,我就像这样一间间的挖开个洞,不怕找不到她!”